为何没传出消息?
当然是因为裴景峤背叛了你,还杀了你的内应啊。
谢瑶英微微睁大眼看向镇西王,一脸茫然的模样,“未传出书信?怎会如此?”
镇西王:……
没想到对方竟然这样直白得装聋作哑,还将问题踢了回来,镇西王脸色越来越差,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冷笑出声,“谢小姐好会装傻!宫中的事情你假装不知,可谢家将我军入城的事情宣传的沸沸扬扬,你不会也不知吧!”
镇西王知道此事,应当是那些经不住折磨拷打的官员家眷们供出来的。
谢瑶英摇了摇头。
镇西王瞬间就将面前的桌案掀翻,一地的茶具瓷器碎片叮当作响,他将后槽牙咬的死紧,一双阴毒得眼睛死死得盯着面前的少女。
几瞬之后,他扬着唇,连说了三个“好”字。
“那么谢小姐,还有人告诉我,我的部下徐戾曾去过谢家,”镇西王将一地的瓷片踢开,右手按在腰间的佩刀上,威胁之意明显,“可现在徐戾却了然无踪影……他在谢家,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见徐戾的名字,谢瑶英的心中才微微一跳,但很快她脸上的表情就变回老实木讷、恭顺得垂下了眼睫。
“臣女实在不知王爷在说些什么。”
她心中有了衡量。
镇西王三番两次的抓了她又没杀她,心里必定是对某些事有疑,且现在宫中局势不明……生死攸关的事情,只要她还有价值,镇西王又不能确定自己的疑惑,便是再想杀她——也一定不会轻举妄动。
果然,在镇西王忍无可忍抽出刀的那一刻,一旁的随从立即拦住了他,又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于是镇西王凶狠得盯了谢瑶英片刻,又不得不将弯刀回鞘,脸色乌黑似墨,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似的。
“滚!带回牢里去!”
谢瑶英不等那人来押自己,顺从的起身,走时还微微俯身朝镇西王行了个常礼。
身后营中立刻又穿出大肆摔打东西的声响。
出来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黑了,借着夜色掩饰,谢瑶英一边往回走,一边细细打量着两旁的驻军守备。
她发现了一个令她有些疑惑的问题。
上一世的此时,镇西王是将俘虏营和主要军力设在城北离宫门的不远处的。可这一世他已经知道,城中大半的官员家眷都已逃走,甚至也觉察除了宫内的不对劲,为什么没有撕破脸去攻打宫门,反而还守在近城门的城南?
谢瑶英微微抬脸,仔细在守城士兵中搜寻着什么……皇天不负有心人,真叫她看到了几个眼熟的。
皆是镇西王的亲信,与前世她在行刑台上见过的脸孔一模一样。
前世,镇西王是被裴景峤杀的,而他的一众亲随则被抓去行刑台斩首示众,一是为了疏解那些饱受“屠城摧残”的百姓心头之恨,二是为了以儆效尤,普天宣示造反的下场。
这些人是镇西王的左膀右臂,他们还在城南,那就说明叛军的大部队在城南,而城北靠近宫门处的军队,必将遭到锐减。
不应当啊,谢瑶英心想。镇西王已对宫中局势有了怀疑,怎么不紧盯着宫门,反而死守着早已被他拿下的城南呢?
谢瑶英思索着,脑中电光一闪。
“慢吞吞得做什么!”押她回去得士兵吼了一声,将谢瑶英推进牢狱入口,“进去安分待着!”
她回过神,按捺着心中的激动,面色冷静得回了牢房。
陆珊见她回来,瞬间就掉了眼泪,赶忙抱着陆元和其他家眷们一起迎上去,“谢姐姐,你有没有怎么样?我们都担心死你了!”
谢瑶英看着大家担忧的眼神,心里一暖,刚要说话,外面却有人重重敲打起铁栏来,“吵吵什么!”
人群吓得又瑟缩得坐回原处,仿佛被圈养的乖顺家畜。
那士兵没有立即走,皱着眉在人群里细细看了几眼,自言自语般低声道:“奇怪,这里也没看到,那两个小子去哪里了……”
靠近门边的人听得清楚,都是身形一颤,默默将腰板强行挺直了些,以防那几个人看到里头的异样。
好在那士兵只是嘟哝了几句,又狠狠瞪了众人一眼,便转身走了。
谢瑶英拉着陆珊姐弟到一旁坐着,低声问她,“钥匙可找到了?”
陆珊咬着唇点点头,一旁的家眷里,那个曾受过一鞭的老人哑声插话道:“谢小姐放心,牢房的钥匙已经被老夫藏起来了,只是不知外面有多少守军,是否是出逃的时机?”
谢瑶英心中微定,温和得摇摇头,“外面有重军把守,虽然不是守着咱们的,可还是很危险,只能看形势再等等。”
众人听见她前一句话,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揪起,听见下一句话时,心又松了一些。
于是有人开口问,“等到什么时候才算安全?”
谢瑶英将目光从牢房角落收回来,见老人脸上焦急,便微微笑着压低了声音:“若晚辈猜的不错……明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何以见得?”老者急急问道。
“刚刚回来时,我注意到城中的大部分军备都在城门处,重兵死守城门,只说明城门的形势远比皇宫内严重,镇西王在营中命人出城查探……我料想,许是他们已经听到了援军的动静。”
还有一点令谢瑶英疑惑,若是舅舅接到了消息,那提前来的军队应当比不过圣上召回的军队多……镇西王领兵打仗多年,怎么还没查探清对方的兵力,就如此草率得就领了大半军队守城?
谢瑶英心中的疑惑,其他人可想不到,只听见谢瑶英说“援军”二字,就有许多人喜极而泣。
谢瑶英将手指比在唇间,警示得看了一眼外面,才将众人的呼声压下来些许。
不过他们的兴奋却是丝毫未减。
“明日镇西王想必会再召我,我几时回来,还是未知……”
谢瑶英心里思索着事情,喃喃的声音却被听到话声的老者与妇人们打断,他们神色惊慌,是真心实意得在为她担忧,“谢小姐莫要胡说,咱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谢瑶英愣了愣,随即笑着宽慰大家,“并非各位长辈所想的意思,我是说,若援军忽然攻城,镇西王又将我扣在他营中,那么我该如何通知各位出逃的时机,又该谁来组织大家逃出去?”
逃走一事还得谋划周密,得挑选有身手的人为逃走的家眷们开路和断后,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马虎不得。
谢瑶英看着陆珊手中紧握着的尖石,将它拿起,站起来往牢房的角落走。
角落隐蔽处有个浑身酒气的少年酣睡着,脸上还盖着从死去士兵身上扒下来得袍子,要不是隐隐传出的鼾声,大家几乎都注意不到这里还有个人。
谢瑶英将他脸上的衣裳掀开,底下的少年眼睛动了动,懒懒得掀开眼皮子,眸中除了慵懒之外便是烦躁。
“你找死?打扰小爷睡觉。”
陆珊咦了一声,站起身靠过来,看到少年的脸时,她微微瞪大眼眶,“大哥?”
谢瑶英一愣,侧眸去看陆珊,陆珊看着重新睡回去的少年,有些欲言又止,对谢瑶英道:“这是咱们府里的大少爷,是我大哥。”
听见此话,旁边的人忽然恍然大悟似的,朝少年指指点点起来。
谢瑶英有些诧异,一是陆珊、陆元都进来这么久了,居然连他们大哥在这里都不知道;二是,若此人真是陆云生的大儿子……前世倒还和谢家有些渊源。
最大的渊源就是——
挑断了谢如的手筋。
没错,眼前的人,就是为了一个乐妓和谢如大打出手,最后几乎毁了谢如后半生的人。
但是谢瑶英还算拎得清,这一世那些事还没发生不说,就光是谢如,也算他自己够欠。
将前世的片段从脑中挥散开,她若有所思得拿食指碾磨着手中尖锐的石头,俯**拍了拍那少年,见他睁眼,被他眼中的厌烦噎了一下,才清了清喉咙询问道:
“陆公子对吗?你可愿意,领着这里的大家逃出去?”
陆均脸上有一闪而过的嘲讽,还不等他开口,一旁便有人拉住谢瑶英,看着陆均的眼里净是鄙夷,小声在谢瑶英耳旁道:“谢小姐,您大概不知道这陆家大公子,他是城中出了名爱寻欢作乐的纨绔,不仅没有身手,脑子也被酒色掏空——这样的人,怎么能担起领导大家的重任?”
谢瑶英感受着指下石身的锋锐,刚要说些什么,一旁的陆珊竟也来劝她。
“谢姐姐,你恐怕真的弄错了,”她听到了众人说陆均的话,脸上微红,像是有些尴尬,“我大哥他,真的不曾习过武,平日也很少在家,大多都是在乐坊喝酒……”
闻着空气中若有似无的酒气,谢瑶英微微皱起了眉。
可手中的石块分明就是这个角落掷出来的,精准的方向与力道,还有磨锐石身的细心与谋划——难道真是她看错了?
有妇人冷嗤了一声,声音不大不小,“咱们跟着他,还不如自己想法子跑,陆公子连自己的妹妹与弟弟都不曾管过,又怎么会管我们大家?”
这话一出,人群中又出了许多细碎的附和声。
“既然你们心里都有数,那也不必我多说了。”
那少年勾着唇,眸光讽刺得看了眼众人,最后从谢瑶英身上瞥过,说完这句话就干脆得翻过身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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