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后,二叔上来就问我是不是已经到黄台了。
听上去二叔的口气比之前和缓了许多,但我却一点都不客气,责问他:“二叔,你不是说好今天回来的嘛,为什么又让我扑了空?”
二叔说谈判的议程是已经结束了,本来打算今天上午赶回来,可不巧的是港商代表突然晕倒了,送去医院检查才知道是脑血管破裂,这时候自己一拍屁股走人,也显得自己太不仁义了。
一听这话,我怨气消了一大半,又提出来说自己不想再住在这家宾馆了。
二叔问为什么。
我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前几天刚住进来,一个大活人就蒸发了,还有一些更蹊跷的事儿,电话里不便告诉你,我一个女孩子家,能不怕嘛。
二叔声音高了八度,他说:“柳絮啊,不是二叔说你,你上了三年警校,马上就是个正儿八经的警察了,还这样胆小如鼠,以后怎么办?”
我辩解说这不是胆小不胆小的事儿,是心里面太乱,宾馆那么多,何苦非要我住这一家呢?
二叔仍然强硬,他说:“不行,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锻炼一下你自己的胆量,沉着冷静是当好一名警察的首要条件,你这么胆小怕事,以后怎么去抓坏人?怎么去侦破刑事案件?”
“二叔呀,工作以后慢慢锻炼就是了,这与住哪儿也没多大关系啊?”我娇里娇气地说。
二叔沉吟片刻,说:“那这样吧,实在不想住那儿的话,你就去我家吧?”
“我不去!”
“为什么?”
“你让我去陪小婶子?”我早就听说二婶死后,二叔又娶了一个小他二十岁的嫩媳妇,虽然没见面,但我一猜就知道小婶子必是那种花瓶式的女人,自己根本就没法跟她沟通。
“是啊,她是你婶子,你陪陪她还不应该吗?”
“那还是算了吧,我宁愿住这儿,她小小的年纪我还得喊她婶子,要多别扭有多别扭。”
二叔夸张地哈哈大笑起来,笑过一阵后,低声说:“港方有人过来了,我先陪他们了,你自己好好呆着,别乱跑,记住了。”
不等我应声,二叔便挂断了电话。
我呆呆坐了一会儿,突然觉得又累又乏,浑身酸痛,喝过一杯热水后就上床躺了下来,迷迷瞪瞪中,又想起了薄果果,难道他真的死了吗?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会不会是一场考验自己的闹剧呢?
要不然就是……
不行,不能就这样干耗着,必须尽早搞清事实真相,也好放下包袱,轻装上阵投入到工作当中。
我拨通了胖二丫的电话,直截了当地问她:“死逼胖二丫,你玩笑是不是开过火了?”
“虞美人,你疯了吧?”
虞美人是我的诨名,舍友们都喜欢那么叫,我也没觉得有多么难听,就默认了。
我说:“胖二丫你胡闹什么呀,都差点闹出人命来了,知道不?”
胖二丫说:“不是已经出人命了嘛,出就出呗,反正又不是我男朋友,与我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
“草,小胖子你良心让狗给吃了呀?薄果果不是你男朋友,可他是你同学,同窗四年的同学!”
“切,同学多了去了。”胖二丫一副没心没肺的腔调。
我说我已经去过薄果果家了,人家爹娘都好好的,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儿子死了。
“你这个熊人,作死啊,竟然敢去他家?”
“去他家怎么了?”
“你就不怕被薄果果那个冤鬼缠上身?”
我说:“缠你个头呀缠,人家压根儿就没死。”
“你这个不开膜的东西,谁家死了人还没完没了的哭天抢地啊,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对了,你就没仔细问一问薄果果死的事儿?”
我说两个老人开心得很,我也没敢多嘴问,要是贸然说人家儿子死了,还不得把两位老人急疯啊。
“虞美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他们真的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没了?”胖二丫质疑道。
我说:“是呀,他们竟然说自己儿子出国了,去澳大利亚深造了,那个高兴劲就别提了。”
“咦,这就怪了,这边的案件还在侦破中呢,他家里人竟然毫不知情,这也太离谱了吧?”胖二丫也犯起了叽咕。
我说会不会是尸体高度腐烂,认不出来,被张冠李戴了。
胖二丫说dna都做了,怎么可能错了呢,除非连警察都跟着作假。
一来二去说了半天,我们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但最终我们达成了共识,那就是极有可能是学校暂时对薄果果父母封锁了消息,隐瞒了实情,谎称他们儿子去了国外,待到案情真相大白时,再做善后处理。
不聊还好,一聊更乱,听胖二丫的意思,薄果果是死定了,尸体都已经装在了殡仪馆的冰柜里。
我再也坐不住了,特别想回一趟省城,不为别的,只为看一眼那个躺在冰柜里的尸身究竟是不是薄果果。
可反过来想,二叔的话也不是没道理,自己跟薄果果只是同学关系,一没以身相许,二没山盟海誓,何苦去自找麻烦呢?
着急一意孤行,万一惹恼了二叔,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样想着,心里就亮堂了很多,可眼泪一点都不争气,稀里哗啦浸湿了半张床。
哭过这一阵后,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开门朝外走去。
日个姥姥的,啥也不想了,喝酒去,本美女一个人买醉去,醉了就啥也不想了,爱咋地咋地!
走出宾馆,左拐走了也就五百米的样子,有一家叫西部牛仔的小酒吧,门面装修很粗犷,两扇黧黑木门上各雕着一头雄性狮子,看上去霸气十足。
说实话,以我的身份这种地方是不该去的,可就像被鬼附体了一样,想到没想就走了进去。
酒吧密封很好,灯光迷离,音乐哀婉,一步闯入就像走进了另一个世界,我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也许地狱就特马是这个模样。
这时候虽然天还没黑透,但房间里就已经有了稀稀拉拉的客人,四散坐着,形态各异,游魂散鬼一般。
走到吧台前,一个嫩得像个初中时的小男孩抬头冲我一笑,甜甜地叫了一声姐,问我有事吗?
我觉得他问得莫名其妙,就说:“来这里还能干什么?”
“您也是来喝酒的?”小白脸一脸狐疑,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也难怪,我浑身上下都是一副学生模样,衣着打扮又透着一股子土坷垃味道,看上去真还没有泡酒吧的资格。
见我两眼发直,没有说话,小白脸接着问:“那你想喝点什么?”
对于酒,我一窍不通,从来没喝过,我说你就给我来瓶二锅头吧。
小白脸一笑,摇摇头,说这个没有,真的没有。那小模样儿完完全全就是小沈阳的翻版。
我压低声音说:“那就来点便宜的,别太冲就行。”
小白脸说:“姐,我看您还是喝点啤酒吧。”
看来这孩子心肠很好,他一定是觉得我一个女孩子家喝不惯烈性酒,或者是担心我喝多了会出意外。
我点点头,找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酒很快就上来了,我一气喝了两瓶,心里明明啥也没想,可还是一边喝一边流眼泪。
这时候酒吧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当我打开第三瓶的时候,已经有些头晕眼花,大脑不听使唤了。
“妹子,来点烈的吧,猫尿不解渴。”一个光头烂仔坐到了我对面,把半杯深褐色的酒推到了我面前。手机用户看指棺为婚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989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