璟国立国一百三十八年,新皇登基三载,正式大婚,迎娶礼部侍郎杨大人与长公主之女杨芙儿为皇后。
新婚之后,一纸诏令,公孙潛治理西南郡有功,升调刑部,即日回京。
五年,来到这偏僻的西南之境,整整五年。公孙潛终于回京了。
来的时候是穿越十万大山,背负行囊,克服了重重困难而来。走的时候,在百姓依依不舍的送别中,乘船北上。经过这些年的治理,西南通往外界的水路已经贯通。
再次回到北定城的公孙老宅,公孙潛感慨良多。老宅还是当年的模样,只是宅子里的人,统统老了一圈。
春英泪流满面的握住公孙潛的手,泣不成声,府中的下人看到公孙潛的面容,纷纷诧异。不知那西南郡是有多恶劣,公子还没到三十,怎么会如此老成,憔悴成这个样子。
看到公孙潛此行归来,带着庚申、廖玲珑、穗儿、演轮,却不见当年跟着去的得全、得福,春英问起这两个人的下落。
公孙潛一一告知,长顺跟春英才知道,这两个人都没有到西南郡,反而是演轮一直忠心耿耿,几次三番救下公子的性命。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春英当年再看演轮不顺眼,如今也既往不咎,感念她对公孙潛的照顾。
演轮突然得到春英、长顺的优待,两位老人家对她嘘寒问暖,反倒是搞得她有些不适。春英特意给她安排了一间大屋子住,也不与下人们住在一起了。
“姑娘,你睡在里面,外面那间用作药房,怎么样?可否合你的心意?”春英温柔热情,唯恐怠慢了演轮。
“这些年园子里没人住,那些房子要收拾起来,还得费一些功夫,先劳烦你住在这里。”
演轮拘束地点了点头:“很好,谢谢你,我该怎么称呼你?”
春英揽着演轮略微僵硬的胳膊,笑道:“姑娘这些年对公子尽忠尽职,公子唤你阿姐,你就跟公子一样,喊我英姨就可以了。”
演轮不着痕迹地避开春英的手,怕她揽着自己,点头答应:“英姨”
“我帮你把东西归置归置。”春英看到演轮大包小包的东西,开始挑挑拣拣。
演轮赶紧走上前去,拦住春英:“我自己来弄”
“你一个人弄要搞到什么时候啊?我帮你。”
演轮架不住春英的热情,让她帮着自己,把两间屋子收拾得妥妥帖帖。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春英渐渐发现,演轮虽然为人冷酷,不喜与人交际,但是脾性并不坏,她年纪也大了,与廖玲珑、穗儿她们这些小辈也说不上话,倒是演轮能听她唠一唠过去的事。
公孙潛正式去刑部任职工作了,每日早出晚归,春英常常去演轮的药房坐坐,演轮医术高明,把她这些年的一些老毛病治得差不多了。
“小姐跟姑爷在汭南这些年,这个老宅子就我们几个老人守着,实在是冷清。”春英晒着太阳,懒洋洋地说话,她是公孙夫人的陪嫁丫鬟,嫁给长顺以后,两个人也没有孩子,守着一座老宅院,确实冷清。
“咱们东阪桥这条街,从前也是很热闹的,侍郎、尚书,好多达官显贵,现在都换了好几拨人了。也没有从前热闹了。”春英突发奇想,问道:“我听公子说你是山阴周氏,御医世家,你们是住在慈惠街那边吧?我看那个老宅院被封了好多年,也一直没人住进去。”
慈惠街,周府,确实是从前的太医院院首周青时的府邸,只是当年一场浩劫,周家犯下大罪,那个宅院就没有人了。
“是的。”演轮点点头,冷冷得答道。
“姑娘对那里还有印象吗?”
演轮仔细地回想,她家被查封的时候,她已经记事了:“只有一些印象了,记得院子里有两颗大核桃树,秋天的时候,树上结的核桃落了一地。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唉……”春英叹息:“我跟着小姐从西北过来,离开蓊城已经二十多年了,都快记不住家乡的样子了。”
“玲珑跟穗儿都很勤快,我这些天让她们把园子收拾收拾,过些天,就可以进去玩玩了。”春英自言自语:“公子走了五年,这园子都没人进去了。”
演轮看着医书,任凭春英一个人絮絮叨叨,她好像听进了春英的话,又好像根本没有在听。
在夏末的季节,空空荡荡的慈惠街上,演轮没有问路,轻而易举地就找到了街尾的废宅子。这里就是当年的周府。
山阴周氏,从她太爷爷那辈,就在太医院任职,这个废宅子里,曾经生活了好几代人,她也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正应了这句古诗,从前熙熙攘攘的慈惠街,因为周氏的获罪,这一条街的医馆药房也统统迁往他处。
演轮围着废弃的宅子瞎转,临街的一个角落,只听“啪”的一声,一颗半熟的核桃落了下来。演轮蹲下去捡起核桃,核桃的皮已经摔烂。
演轮抬起头,看着茂盛的核桃树,树叶在阳光底下轻轻舞动。
这一切,好像都印证了演轮心中的预期。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
她知道这里面是三进的大宅院,知道这里面有两颗大核桃树,知道这幢宅院后面有一片竹林,但是这些东西,对她而言,却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反而觉得很陌生。
‘我真的是在这里出生的吗?’演轮抚摸着斑驳的红墙,想要找到一丝一毫的感觉,可是她越去想,就感觉头越痛,胸闷气短,险些呼不上气来。
‘老毛病又犯了。’演轮靠着墙根,缓缓地坐在地上,取出银针,一针扎进自己的曲池穴,慢慢地呼吸调整,这才感觉好起来。
“你的医术根本没有学到家,一味妄图以毒法治病,只会让你泥足深陷,走火入魔。这本青囊秘法你要好好研习,你身上的病,或许在书中能找到医治之法。”
周大夫在麻风村说的话,再一次在演轮的耳边响起。
“我的病,还能治好吗?”演轮忍受着身体的痛苦,想着她叔叔说的话,如果真的能治好,那么一直活得正统学习的叔叔,为什么不肯医治他唯一的亲人呢?
“叔叔他,只是为了激励我,让我活下去吧。”演轮的眼角,留下一颗眼泪。手机用户看梦啼婆罗岸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7685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