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壹秒記住『愛♂去÷小?說→網』,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書荒阁中文网www.shuhuangge .com∶↖ 第128节 初次外调长见识
我连夜返回家里,全家人喜极而泣,不停地叹息:“咱们一家人的命运就在这几张纸上,总算有出头之日了!”我没说去时有多难,拿回能使父亲彻底翻身的有力证据,经历怎样的艰难都值得。哥哥说别耽误我公出,过两天他去找森铁处清查办。
母亲知道我去外调与东岳有关,以为也是调查他家成分。对我说,咱家的成分,眼看着就清了,你快帮东岳家查清楚吧。我只见他一面,就知道他是个厚诚的孩子。“唉,让成分不清的大石头压着,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啊。”
母亲见过东岳吗?哦,想起来了。东岳两年前结婚时近冬初,他在商店只买到一件棉袄,还缺一条合身的棉裤。我回家和母亲提起,母亲为东岳十分伤感,说要是有妈,这些事还用他自己张罗吗。母亲让我请东岳到家坐一小会儿,端详他的身量。
做针线活儿,母亲手眼大不如从前,给东岳做,格外上心。找出哥哥一条旧裤子,缝个裤样儿,比试在我身上,让我挑毛病。改了两回,费两天工夫,才做完那条棉裤。
东岳穿上后,说长这么大,还真是这条棉裤最合身。“还是有妈好啊。”
正月初十,李文放在铁力车站看到我不免惊讶,“你不是去绥化走亲戚吗?咋没去?”“呵呵,去乡下的路太远,懒得去了。”我因四方台之行说谎一点也不脸红。
住进沈阳市外调人员招待所,早餐时我几次喷饭,远行第一站就长了见识。
招待所食堂有两个卖饭口,李文放已经买了两块臭豆腐,听另个窗口有人说买“青方”,他对这雅致的名称来了兴趣,“给我也来两块青方。”卖饭的人说“你这不是有了吗?”他答:“我这是臭豆腐啊。”那人说:“臭豆腐就是青方,青方就是臭豆腐,一码事儿。”听到的人都哈哈大笑。
哪知道在黑龙江平平常常的臭豆腐,到了外省还另有雅号。我俩笑得饭也没吃好。
在沈阳调查的第一个线索,是到市公安局查阅历史资料,弄清东岳父亲档案记载的“日本东北长官公署沈阳副官处”的性质及其本人身份。
沈阳市公安局的台阶有二十来级,仰头向上看去,门前有两位端着上刺刀步枪的武警站岗。李文放有点打怵:“就咱俩土八路这小老样儿,人家能让进吗?”我说:“咱手里有公安局介绍信。怕啥?我走前头”。
在机要保密处,经过几道手续,看完标有“绝密”字样的资料,我心里七上八下。资料明确显示:“日本东北长官公署沈阳副官处”,是日本侵华部队特务组织,所有人员均为特务身份,包括门卫与司机。李文放小声问我:“要抄录吗?”我说等一下。
我向机要处工作人员提出,需要查阅该组织敌特名单。工作人员犹豫一下问我:“你们是什么身份?”我从容以问代答:“你不是看过介绍信吗?需要再看一次吗?”
我们所持的“外调介绍信”,是全国统一制式,开具机关是“黑龙江省铁力林业地区公安局”。这“地区”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应该有相当级别。那时没有身份证,没有警官证,不论到哪里办事,全凭介绍信。何况我们的介绍信非同一般。
工作人员解释说,敌特名单属于特级机密,要重新办理查阅手续。我把介绍信递给他:“你办吧,我们等着。”他仔细抄下介绍信的编号。手续办完,他神情严肃地送过一本黑色簿册,寸步不离地盯着我们查阅。
在以姓氏笔画为序的敌特名单中反复查找,确信没有东岳父亲的名字,我如释重负。敌特名单不必复制,应该让他们出一份调查结果证明,于是,我郑重提出要求。
工作人员收回簿册说声抱歉,“这样的证明我们一般不给出,你查过就可以了。”我说:“我们不是查给自己看,要把调查书面材料带回去报给上级组织,不能空口无凭。配合我们的工作,也应该是你们的职责。你们主管这项工作,所以你们的证明最有效,最权威。你说是吧?”听我这么说,他答应去请示领导。过一会从内室走出来说:“你们写一下吧,我拿去请领导签批。”
我要一张他们的公文笺,写了“据查,《日本东北长官公署沈阳副官处敌特名单》中,确无xxx。情况属实。”,落款是“沈阳市公安局机要保密处”。他说:“你不能以我们的名义吧?”我说:“证明是你们出的,当然是你们的名义。”他笑笑拿进去了,出来时把盖完公章的证明交给我。
有了这份证明,完全可以排除东岳父亲在敏感的日本机关做事的嫌疑。
从机要处出来,我憋一身汗,也许是刚才紧张的。这回可是长了大见识。
第129节 寻找证人费周折
调查工作下一步,要通过沈阳市交通局找到彩云汽车公司,那里有一位东岳父亲的证人。交通局说,那是解放前的私人公司,早已不存在了。
怎么能找到呢?想来想去,又返回公安局查居民户卡,户籍处的手续照样严格。
要找的证人叫武彦云,男性,时年应该七十多岁,解放前与东岳父亲同在沈阳彩云汽车公司开车。
户籍处提供近三十个“武彦云”的户卡,只有性别年龄和编号。要从中挑出疑似者,再要求提取查阅信息较全的户口底簿。利用排除法,把女性与年龄不接近的甩出去,还剩七个“武彦云”,仔细研判,留下三个,要求提出这三个人的户口底簿。其中一位简历中果然写有“彩云汽车公司”,家住沈河区xx路xx号。
找到那条路那个门牌并不难,可我们失望了。房屋易主,新主人不清楚我们要找的人。只好去问派出所。
派出所说武彦云没有迁走户口,至于他家搬到哪里不清楚。
必须把武彦云找到。他不仅可以证实东岳父亲在彩云汽车公司的情况,同时要通过他发展线索,再找到两个以上证人。按规定,对被调查人历史的确认,要有三份以上相同证言才有效。另外,我还有个想法,通过武彦云及发展线索的证言,补上东岳父亲被否定的在日本东北长官公署沈阳副官处两年的历史。被调查者历史沿革的中断,不能超过半年,否则中断的期间就值得怀疑。何况两年的时间,必须有明确着落。
我与李文放商量,哪怕寻遍整个沈阳城,也要把武彦云“挖”出来。买一张沈阳市区交通图,研究半宿,确定分区划片寻找的大体方案,逐一去每个派出所和街道。这无疑是跑断腿的活儿,但也必须去跑。
半个多月,找遍十九个街道,武彦云了无踪迹。我们晚上回来上楼没了力气。不知是气温变化还是上火,或者吃什么东西不对劲儿,我俩都得了肠炎。外面不好找厕所,怕情急把稀屎拉在裤子里,每天外出前,要在裤裆里夹几张妇女用的卫生纸。李文放情绪有点低落:“你说咱俩这稀屎痨,撂倒在这儿怎么办?回去要求换人吧。”我让他卧床歇几天,我一个人去跑。他不好意思歇,我们吞完土霉素片继续找。
我暗暗告诉自己,决不能辜负东岳的期待,高书记的信任,还有我母亲的嘱托。
在铁西区的一个街道,正赶上委组干部开会,一位老太太说,她的居民组就有个“武彦云”,和我们要找的人差不多,她回去给问问,明天听信儿。我们等不及,说散了会,我们跟你走。老太太继续开会,我们在外面台阶上一直蹲到中午。
居民委的老太太领我们见到了她说的武彦云。聊了几句,果真正是我们苦苦寻找的人,他虽然耳朵有点背,但记忆力尚好。
武彦云说,他和东岳的父亲在沈阳跟一个师傅学开汽车,又一起在彩云汽车公司跑运输,一直干到解放。问他跑运输都给什么人运什么货,他说就是给一些买卖家运生意上的货物,吃穿用的都有。我特意问,知不知道xxx(东岳之父)在哪个机关干过?他说,“那没有,从打一起学会开车就在一起,他没干过别的,这个我敢保证。”我暗喜,我要的答案轻易得到了,我提问的目的就在于此。
我如实记录下来,整理后抄写在证言材料用纸上,递给他看。他戴上老花镜,反复看了两遍,说一点儿不错,颤颤巍巍地找出自己的右手中指,在证言上抖抖地摁下去。我又引导他回忆那个时期他的一些同事,最好是知道住址有联系的。他想起四个人,说过年时还凑在一起喝过茶。我兴奋地一一记下他们的姓名住址,这就是我们想要的发展线索。几位证人都年逾古稀,我们来的还算及时,晚来两年,就很难说了。
我们请几位老人一起喝下午茶,录取证言十分顺利。回到旅馆,把来之不易的各种证言证明材料摆在床上,仔细审读,衔接排序,确认无误后再去大连。
我抽空儿给哥哥挂了电话,哥哥说森铁处已经给父亲平反,详细情况等我回家再说。我高兴了好几天,在后来的调查中,进政府走机关胆气更足,像李文放说我的“啥门势头儿都敢闯。”
我颇费文字写下这些,是想说,政审类外调(应该包括所有调查),调查人员首先要尊重历史并怀有善意,因为调查人员往往可以通过一些手段,取得想要的调查结果。如果有意坑害被调查人,不是没有办法。我父亲被诬的外调证言材料就是例证。
调查人员必须有对组织对被调查人的高度责任心,否则,即便不是故意,也会坑人一辈子。我后来调查的一起案件,就很能说明问题。后来的事情,放到后面说。手机用户看走过苦难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56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