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身子一怔，瞳孔睁大，显然没料到许褚会再度喊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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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将军，您还有什么事吗？”郭照转过身，笑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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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褚的眼神直接略过郭照，直勾勾地盯着她身后的丫鬟，“我貌似还没看清这丫鬟的长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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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下来得粗使丫鬟，没什么好看的。”郭照欲要制止住他，“许将军，您不是还要赶着去巡逻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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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褚冷冷地瞥一眼郭照，“夫人，看一眼的功夫，耽误不了巡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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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是这么说，可是......”郭照还想再说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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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被许褚不耐烦地打断道：“夫人。”他的面相生得凶猛，再将脸扳起，任谁见了都要惊怵三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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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被他这么一喝，郭照也吓愣住了，不敢再多言阻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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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转过来。”许褚在命令着向夏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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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夏天哪敢，她紧张地掰弄着手指，面部表情也有些失控起。磨叽了好一会儿，都没有要转过去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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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褚等得不耐烦了，既然她不肯转过身，那么只有和她来硬的。许褚径直走到她面前去，欲要一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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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动，她也随他动。许褚在她面前，她便背对他。许褚于左侧瞧她，她便面向右侧。反正死活不让许褚见到她的真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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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回合过后，许褚哪还有耐性和她继续下去。他一把摁住她的肩，凶煞道：“你给我站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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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夏天拗不过许褚的大力，暗想着这次是逃不过了。她死死咬住后槽牙，将眼睛紧闭起，拳头也紧握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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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褚的手逼近着她的脸庞，一把捏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强抬起。那力道似要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拽起，向夏天痛苦地嘶声几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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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睁开眼来！”许褚霸道地命令道。只不过语气之中，透露着些许嫌弃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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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双眼都闭着，能看出些什么端倪呢。许褚只见到她面颊左右两酡俗气红脂，还有嘴巴两侧似有肿胀，应该是刚刚被巴掌扇得。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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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如此，她紧皱的眉头，还有散乱的头发丝，都对他的识察多有妨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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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睁，不睁。”向夏天粗着嗓子抗拒道。方才她已有所戒备，在声穴处落下一针，所以她的嗓音变得格外粗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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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将士们闻听此声，不禁也对她的相貌起了兴趣。哪家的姑娘声音粗犷得跟个爷们似的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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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们也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去瞧。这一瞧，可算是膈应得不轻。那和猴屁股无差的两颊，还有香肠嘴，都让人望而却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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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纷纷老实地收回眼，为自己的好奇心感到悔意。这姑娘的长相和声音还怪匹配的，一看便是从乡下而来。也不晓得许将军在纠结什么，还不快点放过了那姑娘，也算放过他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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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过，有些人甚至开始觉得，空气中的气味都变得难闻。像是从那姑娘脸上的脂粉散发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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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实诚不想再待在这儿，可许褚是个固执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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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你睁！”许褚没好气地吼道，“你若不睁，我便打你！打到你睁眼为止！而且你抗令不从，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否做贼心虚！等会儿我便将你带回去严刑拷打一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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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恐吓对向夏天来说，还是挺管用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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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许褚交手过，许褚的手劲多大她不会不清楚。他这几巴掌打在身上，不死也得残废。而且她本是出逃之人，怎还能再被带回去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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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今夜这么好的逃跑机会，日后可是很难再得。明明一切都部署好，天气也于她有利，只差这最后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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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让许褚坏了她的逃跑大计，不就是睁眼吗。她便赌，赌许褚认不出来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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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就睁，吓到你可不能赖我。”说完，向夏天便睁开眼。不仅睁开，还睁得大大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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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同时，许褚惊吓得手一哆嗦，将她给松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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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可不止是许褚一人作此反应。后边的郭照惊叫出声，众将也都倒吸口凉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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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夏天直接赏了个斗鸡眼给他们，嘴巴再一撅。鬼见了这架势都要绕着走，何况是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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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许褚气得冒焰。不知是被惊吓得，还是被糊弄得恼羞成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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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怎么这么热闹呀。”曹丕也走了过来，“仲康，你也在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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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见公子。”许褚稳了稳心神，向曹丕行礼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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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起来。”曹丕环顾了下，“对了，正好最近我也有事要找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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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也有事要问你呢。”许褚的脸色放缓和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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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褚忠心于曹操，自然也会忠诚于曹操的儿子们。曹丕又向来会做人卖乖，私下里和许褚的关系还挺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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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说，近日来你是不是又闯祸了。”曹丕拉过许褚，和他说起悄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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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呀。”许褚搔搔脑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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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我还不坦白，父亲最喜爱的古董花瓶是不是叫你给打碎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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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哎呀，我、我不是故意的。”许褚脸色一变，“魏王他发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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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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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褚正要舒一口气，又听得曹丕幽幽道：“不过也快发现了。昨日他还询问内侍官，怎么不见那只花瓶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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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怎么办。”许褚聋拉着个脸。若是让曹操发现是他打碎得，又要罚他禁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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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为了将他锻炼成一名优秀的虎将，对他的要求也越来越严苛。每每他闯下祸或是犯下毛病，曹操都拿不许他饮酒作为惩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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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同许多为将者一样，嗜酒如命。曹操这惩罚，岂不是要了他的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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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还有荀彧能为他说上几句好话。现在荀彧尚且自身难保，而且听说他近来又染上了重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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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可得帮帮我呀。”许褚苦苦求助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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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父亲到时若询问起来，我便说是叡儿贪玩打坏的。”曹丕握了握许褚的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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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真要谢过公子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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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之间，还需要谢吗。父亲方才下令犒赏众将，你快也别待在这儿了，去堂上陪父亲喝几杯。顺带也在父亲面前，好好表现一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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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褚咧嘴笑道：“好嘞，我这就去。”听闻有酒喝，顿时口中生津，腹里似也升起一股暖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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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曹丕搭着他的肩，“你们也都别杵在这里了，快陪许将军一起去大堂上喝点小酒，吃点小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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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公子。”众将施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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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人为许褚牵来了马匹，许褚被推搡着上了马：“公子，你不一起来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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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有使命在身呢，晚点再去。你先去喝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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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许褚应着声，突然又问道，“对了，公子那丑丫鬟可是你府上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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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回过头瞧了眼，“是我府上的人，不错。人是长得丑了些，但还算本分，不然我和阿照也不能把她带在身边。乡里来得还不太懂规矩，你别和她一般见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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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丕这话让许褚吃了颗定心丸，既然曹丕说她本分，那便是本分。毕竟在世子之争这种敏感时期内，曹丕也不可能把什么奸人恶贼带在身边，这不是留人话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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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许褚总算放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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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康，这点小事你莫往心里去。”曹丕贴近马旁，“虽说是一桩小事，还请你为我保密。你知道的，父亲还有朝中老臣整日里都盯着我。一些小事都能被他们放大，到了这个节骨眼上，我不想再有什么意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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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褚身为曹家的保镖心腹，此意外是指什么，他自然也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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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曹丕的关系那一定是要远甚于曹植的。曹植文人酸气味太重，许褚和曹植往往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彼此都瞧不惯。所以，许褚私心里也盼着曹丕能够继承大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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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懂得，公子放心。”许褚俯下身，低声道，“公子，也要拜托你替我守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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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当然，父亲那边都有我呢。”二人商量合计好，“你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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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那我先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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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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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接着，众将也随许褚一块离去。城郭边闹了这么一出，那些正吃着酒肉的守城将士也都将目光投到这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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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这一时半会儿，是不能再行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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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去安抚住他们，你们见机行事吧。”曹丕嘱咐道，两个女人皆面色沉重地点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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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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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什么叫夏夫人她晕倒在半路上。”曹操沉沉质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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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派了轿辇，也准备了暖和大衣去接她来吗，怎么还会晕倒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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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听夏青阁的人是这么说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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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思索了片刻，不悦道：“去，将夏青阁的人给孤传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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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下人正要领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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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然间，一名近侍快步走上大堂，对着曹操耳语了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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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脸色突变，重重一拍桌，再腾地站起身：“该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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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还未落，曹操已大步流星地向外而去。出了堂后，更是不顾形象地冒着风雪奔跑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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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发生了什么。”堂上的人皆一脸茫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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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回到环氏身边，对着环氏说了几句。没过多久，环氏也不安忡忡地离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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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氏深觉这其中有大事，低声问着贴身侍女：“怎么一回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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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好像是夏青阁的护卫托话给魏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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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青阁的人？”卞氏挑挑眉。难不成是夏青阁出了事，否则曹操与环氏何故相继匆匆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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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堂上坐着的也没几个人了，曹丕郭照也都不在。卞氏只觉无趣，笑着道：“走，我们也去夏青阁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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