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夫人的腿被严重烫伤，没有一两个月恐怕是不能下地。还有夏夫人的额头和脑勺都有磕碰过的痕迹。除此之外，更紧要的是，夫人的面颊被玻璃划伤，下官方才还从伤口之中取出好几块玻璃渣。这会不会对夫人的容貌造成永久损失，下官不好说。”太医添油加醋地禀述了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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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胡言！孤的夏夏有一身功夫，岂会受如此重的伤！给孤滚开！”曹操怒不可遏，一把推开太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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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到床沿边，细细察看了番。只见向夏天的半个脸庞都被白纱巾包扎严实，还有腿上那一块暴露在外、撒了药粉的伤口。可透过药粉，依旧能清晰看见坑洼翻红的血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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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这才接受了太医所述的事实，他简直不敢相信床上躺着的人竟会是向夏天，真的是他的夏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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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究竟发生了什么？！”曹操暴跳如雷，腾地站起身，将一旁的水盆都给踢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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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息怒。”霎时间，所有人都下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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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个儿不是要去祭祀的吗？！她不是和你们一块去的吗？！怎么就只有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们都给孤好好的？！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曹操发泄了一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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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祀活动本来女眷先到，他们这些办大事成大业的男人要晚一步才去。这样老祖宗非但不会怪罪，还会以引他们为傲。可是还没待他们动身，便有下人来报向夏天受伤的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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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敢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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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大喘着气，极力克制内心的愤怒。他指了指跪地的环氏，“你和孤说，到底发生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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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氏早就想站出来说了，她神态激动，嗓音也颤抖着：“回夫君的话，是卞夫人，是卞夫人害得妹妹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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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氏你含血喷人！”卞氏急忙跳出来欲反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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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大吼一声：“你给孤跪好来！孤问你了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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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氏吃了瘪，只得悻悻跪回去。曹操又命令着环氏，“你一五一十地同孤说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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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环氏颔首，“妹妹她近日因操办祭祀之事，体弱不适。今日等待祭祖时辰时，有寒风吹过，妹妹她坚持不住。商议之下便让卞夫人先行带妹妹她去祭拜，可是过了一阵后妾身和其他姐妹们听见里面传出尖叫声。之后妾身和其他姐妹们担心里面出了什么状况，斗胆进到里边。当时妾身见到夏妹妹躺倒在地，双手紧抓着卞夫人，似想向她求救。可是卞夫人非但不拉夏妹妹一把，还将她无情踢开。不知道夏妹妹的脸是否就是在那时被玻璃所划伤。夫君，请您一定要为夏妹妹做主。夏妹妹她实在是太惨了，妾身亲眼见着夏妹妹倒地的四周尽是洒落的香灰，香炉也被撞倒，还有藏在供桌下的碎玻璃片！夫君，卞夫人布置下如此阴谋手段，简直令人发指！更令我们这些姐妹心寒！夫君，请您务必要还夏妹妹一个公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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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没有！环氏你欺人太甚，凭什么将脏水都往我身上泼！”卞氏再不出来为自己说句公道话，到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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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孤住嘴！”曹操忿忿地瞪着她，“环氏会是说假话的人吗？你看不惯夏夏，针对夏夏已久，当孤真的是傻子，真的都不知道吗？！念在你伺候孤这么多年的份上，也念在夫妻情分上，孤懒得拆穿，也不予你计较。可是你却变本加厉，死性不改。你太令孤失望了，孤又岂不心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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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走到环氏身旁，递出手将她扶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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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氏跪坐在地，抓紧辩解着：“妾身真的没有想要害夏氏，夫君求求您相信妾身。妾身也不知，那碎玻璃为何会出现在祠堂之中。妾身真的不知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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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难道孤知道？！环儿若不是亲眼所见，她能说是你害得夏夏吗？！她为什么不说是别人害得呢？！”曹操气得直拍大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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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冤枉啊，妾身也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成这样了呢。”卞氏伏地抽泣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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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旁的崔清水也按捺不住，上前禀复道：“主子她昏迷之前，指认是卞夫人所害，说是别放过卞夫人。在场之人皆可作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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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到没有？！你这个毒妇！”曹操快步到卞氏身边，重重地扇下一巴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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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还请息怒。”郭照冲进来，替卞氏说着情，“父亲，眼下也并无确凿证据证明是母亲所为。还请父亲先调查清楚，到时再发落母亲也不迟。可郭照相信，母亲她一定是清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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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似被郭照一语点醒，他冲崔清水招招手：“你，带人去给孤查，严查！祠堂里怎么会出现那些脏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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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崔清水领命后，疾风般地离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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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倒要看看，你究竟要让多少人对你失望。”曹操坐回床榻，“孤的夏夏若出了什么事，孤要你们所有人为她陪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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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皆屏息凝神，匍匐在地，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只待真相大白，水落石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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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阁的人办事效率向来快速又缜密，不多时崔清水便带着嫌疑人来复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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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崔清水上前一步道：“碎玻璃是由这个丫鬟偷放进去的，说是受了赵夫人的吩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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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曹操闭了闭目，“将此毒妇也给孤带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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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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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也很快被侍卫抓来，“妾、妾身参拜夫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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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你还有脸参拜孤！”曹操随手抓起个药瓶，冲赵氏砸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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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的鬓角上立时现出红肿，“夫君恕罪，不知妾身犯了何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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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和孤装蒜！你睁大眼瞧清楚，那个丫鬟是不是你的贴身丫鬟！是你指使她将碎玻璃放进祠堂之中的！你意欲何为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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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胆小地瞥一眼，见同样被抓来的那人果真是自己的贴身丫鬟。暗叫不好，这下子真的要完了。她明明嘱咐下去了，事情要办得利落，手脚要做得干净。可是怎么还是被发现了呢，而且这么快就查到自己的头上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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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没有......”赵氏说话都没了底气，这一下便暴露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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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肯和孤说实话，孤便饶你一条贱命。”曹操轻蔑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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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妾身......真的不是妾身所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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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对她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对着崔清水吩咐道：“你，将她给拖下去剁了喂马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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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要......夫君，您不能如此待妾身呀......”赵氏哭喊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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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杜氏在一旁说起风凉话：“好妹妹，我看你还是认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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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狠狠地朝她瞪一眼，曹操听杜氏这话，好像她知道什么内情，“你都知道些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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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连忙跪下，答复道：“今日夏妹妹说她身体不适，想先行回去。然后赵妹妹便站出来替夏妹妹说着话，意思是让卞姐姐不必管我们，可先带夏妹妹进祠堂祭拜。妾身当时便觉着奇怪，赵妹妹她一向不喜夏妹妹，今日倒还关心起夏妹妹。现在想来，原来关心是假，想劝留住夏妹妹才是真。而且当夏妹妹指认卞姐姐是凶手时，咱们姐妹还不太敢相信，以为卞姐姐她不是这样的人。可是赵妹妹她的反应就不大一样了，她像是在意料之中，一点不觉意外。不仅如此，妾身还看见赵妹妹阴险地笑了下。妾身现在想起，都只觉毛骨悚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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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得可都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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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身敢以性命担保，绝无半句虚言。”杜氏叩首道。她平日里虽与赵氏走得亲近，可越是亲近的人也越容易出现嫌隙。这后院中，除了三巨头卞、夏、环氏，其他夫人中可就数她二人姿色、才艺都是一绝。二人又都善玩心眼，表面上虽和气，私底下却少不了钩心斗角、攀比争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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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时候，人心的险恶便暴露无遗了。杜氏此举是经过反复思量的，卞氏与此事是有着逃脱不了的关系，环氏也一日不如一日，夏氏如今又身负重伤，只要她再铲除赵氏，她在后院的地位瞬间能拔高不少。至少在将来一段时间内，她都是这后院的一枝独秀。这样说，丝毫不过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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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至此，杜氏心中那个得意的劲儿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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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你还有什么好说的？”曹操面无表情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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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那都不是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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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不想再浪费时间了，拖下去吧。”曹操摆摆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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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清水正要领命。赵氏听闻此，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只得将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说，我说......是郭照，那日郭照私下和她的丫鬟说卞夫人要对夏氏动手，要毁她容，要在祠堂之中放入碎玻璃。被我听去了，我一时起了贪念，我嫉妒夏氏美貌，又想着以此要挟郭照和卞夫人，然后我就这么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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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照？！”曹操大喝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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