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晨低头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现在快一点了,咱们出去吃个饭。赶两点时赶紧回来,我约了个客人来忘忧堂。”
他话还没说完,我就忍不住插嘴了,“客人?现在忘忧堂连魂器都没有,灵鬼也没有,你约了客人来然后咋办啊?”
柳晨没答话,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我背后。我一个激灵之后才反应到,现在的忘忧堂,或者说这间地下室里倒还真的不能说是没有鬼,至少那个殷素丽不就在这里吗。
“你是要用她,那个鬼,那个只有头的鬼,当灵鬼用?”隐隐猜到了柳晨的谋划,我突然变的语无伦次起来。
柳晨似乎是竭力压抑住他向上翻动的眼皮,耐下性子跟我说道:“我本来以为招到她的魂魄,留她在这里,忘忧堂至少暂时有了个能用的灵鬼。”
“那你尽管用啊,给我说干嘛。”我心里虽然好奇柳晨究竟是如何用这种灵鬼,又如何开门经营忘忧堂的生意的。但是殷素丽这个女鬼上过我的身,眼下我可是还心有余悸呢,不打算留下围观他们的买卖了。
“但她是残魂散魄,自己连自己是谁都记不起来了。”柳晨突然大声说道。
我费劲儿理解了一下柳晨的意思,大概就是说他原本计划了用殷素丽的魂魄暂时充当忘忧堂的灵鬼,可是真的给殷素丽招魂之后才发现,这女鬼不好使。
“她忘了自己是谁,就不能当忘忧堂的灵鬼?”我试探问道。
“废话!”柳晨似乎对我耗尽了耐心,“损了魂魄的阴灵就像没有智力的人一样,学不了鬼术,哪里还做得了灵鬼!”
这次我终于明白了,原来这鬼里面还有二傻子,而好巧不巧的,这个殷素丽就是个鬼傻子。难怪她嘴里来来回回就只会说那几句话,什么喜不喜欢,骗不骗的,原来是智商问题。
“那要怎么办,你都约好客人来了?”这时候,我还真把自己当成忘忧堂的人了,也着急起来。毕竟柳晨说过,以后忘忧堂的每一笔生意还会给我五百块的分成呢。
“是啊,一会儿人就来了。”柳晨见话题终于引回了正道,总算松了口气,他谆谆善诱继续道:“虽说一两单生意不做也不是大事,但是传出去,人家说忘忧堂不过是个徒有其名的地方,办不了正经事,砸了招牌可就坏了。那往后,可就真的没有生意再来了。”
被柳晨这么一说,我越发担忧起来。本来自己上的大学就一般,两年多来成绩也是门门课垫底,以后想凭那张文凭出去找个好工作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忘忧堂对我来说倒是一条不错的路子,我还幻想着以后就靠忘忧堂的酬劳买房买车呢。谁曾想,福利还没有一个大子落在口袋,这忘忧堂就有了关门的危机。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砸了招牌啊。”我顺着柳晨的话说道。
“所以啊,这时候就是咱们和衷共济共渡难关的时候了。”柳晨往前迈了一步,盯着我的眼睛,“程铎,忘忧堂的招牌能不能保住,可就看你的了。”
柳晨这个小子一向看低我一头,被他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一阵热血沸腾,就差拍了胸脯答应下来了。
不过我人憨是憨点,但也没傻透。柳晨那么鬼精鬼精的一个人,说得自己都是无计可施的样子,我这个对这方面一无所知的门外汉,又能帮上什么忙呢。
“要我干嘛?”我警惕地看着柳晨,这小子心眼太多,十个我也不是对手。
“要想殷素丽的魂魄能够充当灵鬼用,还有一个办法。”柳晨的眼睛在昏暗的地下室里闪烁着妖异的光,一恍惚间又消失不见。我一愣,以为是自己眼花,揉揉眼睛再看,他双目清澈,没有一点异常的痕迹。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后背已经贴上了那扇暗红色的木门。“什么办法?”想到最初来到这里,被柳晨忽悠坐上那张太师椅后,当时忘忧堂的灵鬼李福旺竟然想吸我的血,我有些心里发怵。心想,要是柳晨提出什么邪门的手段,我还是发挥我的特长,跑吧。
“若是将殷素丽的残魂余魄载在魂器中,再有人从旁施以鬼术,那也是可以充当灵鬼的。”柳晨幽幽说道。
我点点头,没有接话。
柳晨自顾说了下去,“所以只要魂器在,即便是残魂也能暂代灵鬼。”
可忘忧堂眼下的尴尬正在于此,灵鬼丢了,总算弄到一个殷素丽半疯半癫的残魂充数。可魂器毁了,一时间却没有代替品。柳晨所说的这个方法根本就无法操作。
“你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人的身体是个很奇怪的容器。”似乎是看出我的疑惑,柳晨继续说道。
这话一出,我浑身一冷,猜测到了柳晨的用意。人体?容器?这小子果然没安好心。殷素丽的魂魄刚刚才给弄出我的身体,打死我也不会再把她弄回来。
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直接回绝了柳晨:“要当容器你自己当去,我才不干。”
“我要是能当,早就自己当了。”柳晨见我不入套,愤愤说道,“还用得着来求你。”
我觉得这话不怎么对味,不过回想一下,柳晨似乎说过,若不是机缘巧合,寻常人是不会被外界的游魂散魄侵入身体的,不然这世界早就乱了套了。
“你自己都说被这些鬼东西上身,损耗阳气,时间久了还可能直接被拉下去作陪去了。现在让我把这东西再弄上身去,不是害我么?”他吼我也吼,比嗓门柳晨完全不是个儿。
“有法阵拘着,她最多临时上一下你的身,损耗的那点阳气,比起你身上带着的那东西,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柳晨从没对我提过雨夜里我身上被烙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这会儿他似乎正在气头上,口无遮拦道:“那才是害你性命的东西,就算有灵玉护身,也保全不了你多久。你身上那东西不去,最多三五年吧,神仙也救不了的!”
我觉得血色一下从我脸上退了,用手扶着旁边的墙壁,我仍然觉得腿软的像面条一样,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我身上那东西不好,我是能感觉到的。但是有了柳晨给的灵玉之后,我再没做过噩梦,这让我存了一丝侥幸,觉得也许能把这个灾难给避过去。
可是柳晨这会儿口快之下说出的应该才是实情,他已经判了我死刑,缓期三到五年,到时立即执行。
其实从我开始接连不断的噩梦开始,我心里就有了不好的猜测。夜深人静被梦中的场景惊醒之后,我一个人坐在小屋里,呆呆看着老妈的房门只感到一阵阵心悸。
怕死,我怕的要死。我最怕的是,万一我死了,老妈就真的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生活再没有半点念想了。
家里有个不着调的爹,他和老妈离婚,我是一点没有遗憾的。那个没担当的男人一直挥霍着老妈的信任,把家庭当作逃避现实的地方,他走的时候也带走了我对他的最后一丝情感。
可是老妈,她辛苦了大半辈子,眼见着我快要毕业,她的苦日子熬到头了,要是我真的出事,她该怎么办。
“我身上那个,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我沉声问柳晨。
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我,“说实话,程铎,你身上那个东西我看不透,不然怎么样也是要帮你化解的。”
我有点遗憾,但又觉得似乎天意如此。“那你说的那些跑步能升阳的事情,是不是骗我?”
柳晨摇摇头,“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骗你,这些的确是最基础的升阳的办法。我也想帮你,但现在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有没有个具体的时间?”我问的,是自己还能留在这世间的时间。
柳晨有些为难,但看我态度坚决,他还是说道:“你规律生活,坚持锻炼,那个东西只要不在异变,三年的时间是肯定有的。”
三年啊,一千多天。我原本以为人生路还漫长,每天混混日子,和学校里大多数人一样过着漫无目的的生活,谁知道,我的生命竟然已经开始倒计时了呢。
“你说过,忘忧堂每做成一笔生意,会给我五百块的分成,这话还算不算数?”我盯着柳晨的眼睛问道。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的问题,疑惑了一下,才坚定回道:“算数,五百是最基本的。做成生意越大的话,给你分的越多。”
“好,我帮你,我来做那个魂器。”我突然觉得可笑,知道了自己的命运走上一条不归之路,我发觉,什么鬼魂阴灵都再没什么可怕,自己三年之后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
“不过柳晨,你要发誓,如果我突然有个三长两短,我在忘忧堂分到的那些钱,你要给我妈送去。”我郑重对他说道。
柳晨似乎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要求,更没想到我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了他做魂器的请求,柳晨认真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要发誓!”我执着的要求,尽管这要求似乎不具有任何约束力,可却是如今毫无希望的我心中的最后一点坚持。
“我柳晨在此发誓,程铎在忘忧堂的一切收入,今后都会转交给他的母亲。”柳晨右手举过耳侧,认真立誓。
放下手,他满眼担忧地对我说道:“程铎,你也不要灰心,以前我没有留意过这方面的事情,三年时间,说短不短,我会找到办法帮你化解的。”手机用户看诡楼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386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