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拖着还有些麻木的腿脱掉身上的作训服和棉鞋,心里被酸涩和苦闷填满。杨升财换好衣服后看着还在慢腾腾的脱着衣服的我说:快点吧,马上集合了,别晚了又挨骂。我点点头,加快了换衣服的速度。杨升财看出我心里的郁闷和不痛快,安慰着我说:别瞎寻思了,待会三公里一起跑。我穿好迷彩鞋活动着双腿说:我能寻思啥,这刚有点晴天就打雷,你不烦吗?杨升财笑呵呵的看着我说:那咋整,来都来了那就尽量做好。我苦笑着冲着小黑说:看见没,他就是个当班长的料。小黑默不作声的扣着扣子,然后用脚踢了下我换下来没有摆放好的棉鞋。我赶紧蹲下来把散乱在地上的棉鞋摆好,不然被看到有免不了挨顿骂。
班长的哨声一响,我们像受惊的马群一样冲了出去。我大口的喘着气,尽量的跟在雷鸣山和杨升财的身后。跑道两旁的影像不断的被甩在身后。嘴里呼出的二氧化碳被这干冷的空气雾化成一块块慢慢消散白色气体。我越跑越兴奋,那种压抑感在这三公里的跑道上被释放出来。一种越跑心里越痛快的感觉让我紧紧跟在雷鸣山和杨升财的身后。那时候我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冲!冲!冲!
那天的三公里我跑的特别痛快,当我到达终点的时候,终点线的前头仅有十多个人。排长手里握着秒表有些惊讶的看着我说:咋?吃兴奋剂了?今天咋跑这么快。我的胸腔像要炸开一样的难受,嗓子里干的发痒,耳朵里也响着嗡嗡的耳鸣声。我对着排长挤出一个笑脸,微微弯着腰大口的喘着气。雷鸣山一边擦着头上的汗一边走过来对我说:你今天咋的了,跟谁飙上了?我实在是难受的不想说话,冲着雷鸣山摆摆手让他一边去。雷鸣山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小声的说:你是不是傻,自己多大能耐不知道,别j8因为一个三公里把自己给跑死了。虽说是关心的话,但从他嘴里出来就变了味儿。
当班长带着懂科学跑回来的时候看着脸色发白的我有些担心的问道:咋了这是,没事吧。雷鸣山欠登似的抢着跟班长说:班长,他进前二十了,估计是跑猛了。班长高兴的一把搂过我的肩膀说:好啊,这下班里四个前二十的!然而对于我来说,挤进前二十固然值得高兴,但最让我感到舒服的是那心里被释放掉的阴霾。从那之后我发现自己变得不再那么抵触每天下午三点的三公里了。
那天下午所发生一切让我们迅速的切换回训练状态。好像刚刚发生的拔河比赛,慰问演出都像是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一样。那种被紧绷着神经的感觉虽然当时很难受,但让如今的我甚是怀念。
接下来的训练我记的好像是战术,爬过战术的人都知道那胳膊肘和膝盖痛楚的感觉。在各班班长完成课目讲演后,我们被排长带到大操场上按照班级顺序一字排开共同训练。这种训练方式一眼就能看出落在末端的新兵是谁。
我们趴在那带着冰雪黄土相容的地面上,从低姿,高姿,侧低姿,侧高姿到跃进,一上午不停的变换各种战术姿势在地上爬行着。我感觉胳膊肘那里像有水一样的东西渗出来与贴身的线衣黏在了一起,嘴唇和嘴里沾着尘土和碎雪。胳膊肘触地时的疼痛感伴随着班长们的叫喊声让我们在那个寒冷的上午吃尽了苦头。我们虽穿着棉衣棉裤,但冰凉的地面随着每一次的摩擦接触渐渐透过棉衣棉裤刺激着我们的身体,很凉很冷。排长和班长不断大喊着纠正着我们的动作,低姿匍匐时不但要动作标准,还要始终抬头盯准前方保持爬行时的直线行进。但我们经常会犯的错误就是明明盯着前方在爬,但却呈斜线行进,每当这个时候排长总是吼着:你瞎啊,在特么爬一会你俩都撞一块去了。
一上午的战术训练结束时,我们的作训服上沾满了尘土和碎雪化掉的湿迹。上午剧烈的运动早已消耗掉了早餐那几个馒头的热量,此刻我们被饥饿寒冷和乏累包围着。排长看着我们狼狈的着装和低沉的士气懒得讲评上午的训练,扭头对着一班长说:带回,别搁在丢人,下午全排考核,不行的给我加练。
当我回到班级脱掉作训服和绒衣时,我发现胳膊肘的血与线衣黏在了一起,我轻轻的拉扯着,忍着疼痛扯开了黏在一起的线衣。我疼的呲牙咧嘴。排长看着我的表情和动作从床上坐了起来问我:怎么回事?
当排长看到我带着血迹的胳膊肘时生气的问我:谁特么教你用胳膊肘着力的?你就这么爬一上午?排长在得知班里只有自己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无奈的说:你是不是缺心眼,你是怎么听的动作要领?爬的时候没感觉不对劲吗?不知道打报告问问班长问问我?赶紧收拾收拾,吃饭完去卫生队清理下。
我嘴上回应着是,但心里想的是下午的训练我怎么办?
虽说排长要我中午去卫生队清理下,但饭后我留下小值日并没有去卫生队。小黑本想替我小值日让我推了回去。胳膊上这点伤对我来说还没到忍受不了的地步,再说连长排长也不可能因为这点伤就让我停训,上药也是白上,下午一爬伤口还得挣开流血。
小值日的活并不多,但新兵的笨手笨脚加上不会配合,每次小值日把自己弄的一身水渍油渍不说还耗费掉了珍贵的午休时间。当我回到班级的时候还剩20分钟午休就结束了。我又困又乏的趴在折叠凳上听着排长他们轻微规律的鼾声却没有一点睡意。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卷起地面的雪花顺着风向急速的飘散。
午休结束的哨声响起时我麻木的站起来摆放好折叠凳,脑子里一片混沌。那种困到脑子懒得去思考一切靠本能行动的感觉,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真的累到动都不想动一下!看着睡眼惺忪的小黑和杨升财也拖着疲惫的身子放好折叠凳准备集合的时候,我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去他妈的训练去他妈的当兵老子下午就要躺在床上好好睡上一觉的逆反心理。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理智还是驱使着我强打起精神收拾好一切准备集合。
下午战术训练排长又重复了一遍动作要领,特意强调了侧低姿时要用小臂配合蹬腿时的腿部动作,千万不要肘尖儿触地。和上午一样,我们继续来来回回变换着各种战术姿势在冰凉的地上面爬着。好在脑子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反倒被冻的清醒了些。由于上午胳膊肘破了皮,我在爬的时候总是小心翼翼的尽量不碰到伤口。结果导致我的速度特别慢,排长虽然没说什么,但落在队伍末尾的这种感觉让我特别不舒服。
我停在那,把整张脸贴在冻着雪块地面上,那冰凉的刺激感让我的脑子越发清醒。我吸了一大口气,心里下定决心拼了!虽说我们都知道排长和班长们所教标准动作和着力点在哪,但真正爬起来的时候为了提升速度我们没有其他精力去管我们使用小臂还肘尖儿着地这些问题。我不在因为怕胳膊肘的疼而畏手畏脚,咬着牙忍着痛马力全开的使劲爬着。不为别的,只是不想给排长和班长留下太娇气的印象。
下午训练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时候,排长吹哨示意我们休息十五分钟。十五分钟后一排四个班要进行战术比赛。排长和班长们聚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我坐雪地上懒得动弹,一边用手摸着胳膊肘一边问我身边的杨升财:太特么累了,我真有点受不了。杨升财微微喘着,憨笑着对我说:是啊,我胳膊肘好像也破了。我告诉他不要去碰,训练结束在弄不然待会又要出血黏在一起。
休息的时间永远都显得特别短暂,当排长吹响训练哨我撑着身子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胳膊和腿像不会回弯儿了一样难受。排长看着列队站好的我们说:咱们玩个游戏,低姿匍匐接力,输的班绕着这训练场跑三圈。合着我们休息的时候排长是在和班长们商量这个呢?看着排长脑袋上方雾蒙蒙的太阳,我只感觉浑身酸疼和难熬!手机用户看那段身穿迷彩的日子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3363.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