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转过头,准备溜到车上去,养母现在的样子,我觉得丢不起人,尤其是对面舒芸的时候。
可是,养母还是发现了我,她冲过来,挽住我的胳膊,从口袋里掏出两只生鸡蛋塞到我的手里,哆嗦着说:“小满,这是给你煮的鸡蛋,你路上吃……”
她半是清醒,半是糊涂,手上沾满了一层粘乎乎的液体。刚刚被太子踢翻在地的时候,鸡蛋已经撞破了。而她,还以为自己拿的是熟鸡蛋。
也是在这个时候,人群里暴发出一阵轰笑,太子和他的跟班指着我说:“我就奇怪学校怎么冒出个疯子,原来是找你的呀?哦,对了,我听说你全家是捡破烂的,这疯婆子该不会是你老妈吧?”
养母听到这,也笑了起来,点着头说:“我是他妈,我是他妈……”
我无地自容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太子那帮人却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舒芸睁大着眼睛看着这边,我读不懂她那眼神代表着什么意思,心里有些不安起来。
“小破烂,我劝你还是别去看什么樱花了,省点钱给你老妈看病吧。”太子没完没了起来,那些跟班也跟着起哄:“听说精神病会传染,小心你也得上哈……”
“你说什么?”我攒紧着拳头,心里窜出了一股火。
太子带着他的跟班走到我面前,手指戳着我的胸口说:“老子说你一穷逼就别瞎折腾了,还是多捡些破烂卖钱,给你的疯老妈治病……。”
我没等他说完,一拳砸了过去,太子的鼻子流出两条血柱子。他的两个跟班骂了声“卧槽”,朝我冲过来,一个抬脚飞踢,一个趁我倒地的时候将我死死摁住。
太子边骂边走过来,用他早上才换上的新鞋使劲的往我头上踩。
我记不清这是来高中第几次跟太子干架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第一次。当时旁边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却没一个敢出来劝架的。
就在这时,养母冲了过来,她看到我受欺负,捡起地上的一块板砖,狠狠地朝太子头上砸去。
太子是打架老手,偏过头躲开了,反腿一脚踹在养母的胸口上。这一脚的力道特别重,养母瘦小的身体几乎是倒飞了出去,摔在几米远的地上哼哼起来。
可是太子还不解恨,跑过去抓住养母的双手反扣在背上。然后,一拳接一拳的砸在养母的背上,隔着几米远我都能听到沉闷的“咚咚”声。这还不算完,太子又用膝盖去顶养母的腰。
看到这一幕,我疯狂了,咆哮着要挣扎起来。可是太子的两个跟班死死按住我,一个孙子还学着太子往我头上踹。
我双手抱着头,也不知被踢了多少脚,心里一直挂念着养母。太子那孙子下手重,养母哪里扛得住。
“住手!”舒芸眼里含着泪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喝住了太子:“你想把他们都打死吗?”
两个带队的老师也从车上跳下来,劝说太子不要再打了。
当时我看不清养母的情况,只听到她躺在地上痛苦的哼叫着,手里还死死攒着破碎的蛋壳。
太子停下手,拉了拉扬起的衣角,吐了口痰到养母身上,然后对着跟班用眼神示意了下,让他们停手。
舒芸想去扶起养母,看到她满脸的鸡蛋和身上的那块浓痰时又顿住了,然后怨恨的看着太子,说他怎么能对一个女人下得了手。
太子指着养母,说是养母先动的手,在学校,还没有人敢主动惹他太子。今天要不是看到舒芸的面子上,他非得把养母打废了不可。
说实话,当时看到舒芸主动站出来,我还是挺感动的。可是她朝我这边瞟了一眼,似乎很失望的样子,又让我心里打起了鼓。
经过这样一闹,我没有心情再去看什么樱花了,在一片复杂的眼神中搀着养母朝家走去。
养母回到家后就咯起血来,捂着胸口直嚷着疼,嘴里不停有黑血溢出。我当时被吓住了,赶紧和养父送她去了医院,检查结果是胁骨断了,刺伤肺部引发了感染。
情况很严重,养母很快被送进了重症病房,医生让我们准备五千块钱的医疗费。
我和养父一下子懵在了那里,五千块呀,那时候我们家一年的收入也没有这么多。
养父当着医生的面甩了我一个耳光,说我上学到底是去读书还是打架的。那会儿我觉得自己挺委屈的,就跟他顶起了嘴。
他可能觉得我没顾到他的面子,手上抄起什么就往我身上砸。我也没含糊,心想要不是他每次喝多酒总在养母面前乱说,养母也不会这样,便迎了上去跟他扭打起来。
后来是一群医生和护士把我们拉开的,一个嗓门很大的中年护士吼了一声,说再吵吵就都给出去。
养父才消停下来,然后跟医生求情,说现在没有那么钱,只能先交一部分。
那个主治医生人挺好的,说这事他作不得主,不过可以跟院长去讲讲。
大概半个小时后,医生就领着院长到了病房,了解了情况后问我们现在能够交多少。
我和养父清了清身上的钱,加起来也不到一千块,而且大部分都是一块两块的毛票。院长说那就先交这些,三天以内把余下的交清。另外养母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出院的,伤好后还得在医院疗养段时间,否则会留下后遗症。
养父怔住了,说现在这五千块钱都没着落呢,还要疗养,那得多少钱呀。
我见院长的脸色不太好看,就赶紧说行,三天内保证把余款交上。当时我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养母是太子打伤的,这个钱应该由他来出。
到了下午的时候,养母的情况有些恶化,主治医生说要准备做手术,但是养母的血型比较特殊,医院里没有库存的血浆。
当时医生还不知道我不是养母亲生的,就让我去给她输血。我那时也不知道人要血型匹配才能输血,没说什么就跟着过去了。
等验完之后发现不匹配,主治医生用惊讶的眼光看着我,问我是不是养母生的。
我摇摇头说自己的捡来,他哦了一声,然后他问养母还没有至亲,得赶紧过来输血,不然手术没法做,养母会有生命危险。
养父抬眼看了医生一眼,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我当时也是急了,过去抓着他的衣领,问他到底有还是没有,别跟哑巴似的不吭声。
我隐约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来过一个男人,好像是养母的哥哥还是弟弟。当时他跟养父不知说了些什么,两人动起了手,养父干不过他,头被打破了。
估计就是因为打过架,养父就不想找他,扭过头不说话。
医生见我们又要打架,便沉下脸说:“那边的病人都快不行了,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闹,治不治随你们的便,还没见过这样的家属。”
撂完这句话,医生摔门走了出去。
我松开养父,指着他说,今天要是养母有个三长两短,他就是凶手。只要我谷小满活着一天,就会找他报这个仇。
养父似乎是被我的话给震住了,愣在那好一会儿后,重重叹了口气,走到外面打了个电话。
医生听说养母的亲人马上会过来,便准备好了手术用的器具,让我们不要离开病房。说等会手术做完后,养母会转到这里来继续治疗。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的样子,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看年纪跟我差不多。
她一身名牌,戴着耳机和墨镜,冷冷的说:“这里是池菲的病房吗?”手机用户看我的规则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3171.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