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花开草原（二）
红梅站在帐篷前面看着呼毕勒从马上抱下一个浑身脏兮兮的人，拉着那人的手走到自己面前。“阿妈，今后她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呼毕勒就说了这么一句，转身走进大帐。红梅仔细看了看那人，发现原来是个小姑娘。红梅笑了，从穿着打扮上红梅猜出这是个木塔，在北戎木塔一般都是从燕国掳掠来的。她拉着姑娘的手走进自己的帐篷里，吩咐人烧了一大锅的开水，搬来了洗澡用的大木桶，拿来了自己用的有香味的豆皂，帮着姑娘把脏衣服都脱下来，让姑娘坐进木桶里。这姑娘身上太脏了，红梅先把姑娘的头发打散，用热水反复的冲洗，再用豆皂仔细的揉搓。她发现姑娘的头发很长很细，黝黑发亮，摸在手里就像丝绸一般的光滑。等洗的差不多了红梅才发现这是一个很美的姑娘，虽然现在还小，但是那种发自骨子里的美却让红梅越看越喜欢。换了水之后红梅让姑娘多泡一会，自己把那些脏兮兮的旧衣服拿到外面烧了，又翻箱倒柜的找出自己和小姐当年的衣服，一套套的摆在自己的榻上。红梅用柔软的布把姑娘的身体仔细擦干净，她觉得自己是在擦一件刚刚被洗干净的白瓷，小姑娘细嫩的肌肤是世界上最美的丝绸，红梅欢喜的给姑娘换上了一身素雅的衣裙，仔细的给姑娘梳好了头发。当红梅再次仔细打量姑娘的时候，红梅愣住了。
“小姐，是你回来了吗？你是不是舍不得红梅，舍不得小呼毕勒。”红梅一把抱住姑娘，欢喜的不停地叫着小姐。这姑娘长得和小姐有六七分相似，红梅觉得一时间仿佛回到了自己和小姐在一起嬉闹的少女时代，小姐当初就是这样温温柔柔的，笑起来很温暖很美。
“我叫莲莲，不是小姐。您是谁？”莲莲的声音也是柔柔的。
“我是呼毕勒王子的奶娘，也是他的管家。我也是燕国人。你叫莲莲吧，多美的姑娘啊，以后你就和呼毕勒一样叫我红姨。带你来的那个人就是呼毕勒王子。”莲莲看着眼前这位和蔼慈祥风韵犹存的红姨，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今天的遭遇真的太富有戏剧性了，十头牛，这是莲莲的身价，本来脱尔乞两口子说什么也不敢要，但是呼毕勒只说了一句：“十头牛，这个木塔归我了，我的红嫫嫫年岁大了，需要人帮她。”扔下一块令牌，拉着莲莲就走了。莲莲迷迷瞪瞪的跟着呼毕勒来到大帐，就被交给了这位红姨。在红姨的面前，莲莲一直紧绷的心放松了。熟悉的燕国话，温柔的体贴的抚摸，让莲莲感到似乎回到母亲的身边。莲莲把自己的身世仔细的告诉了红梅。红梅搂着莲莲不住的流泪，把自己和小姐的遭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莲莲。娘儿两个相互诉说着，关系越来越近。
“莲儿，以后就管我叫娘吧。记住咱们俩说的话不能对第三个人说，虽说现在咱们的处境好多了，但是在北戎人对咱们还是有戒心的。咱们只有跟定呼毕勒才不会受到伤害，呼毕勒是咱们的希望，记住了没？”
“记住了，娘。”
“哎，饿了吧，娘给莲莲做好吃的去。莲儿，再叫一声娘，娘喜欢听。”
“娘，我帮你一起做。”
“哎，好，咱娘俩一起做。”
晚饭的时间到了，呼毕勒放下书看了看帐外，往常这个时候红梅早就把吃的摆好两个人一起吃饭了，今天怎么晚了。呼毕勒站起来刚要去看看，帐外传来一阵笑声。呼毕勒听出来了，那是两个人的声音。一个是红姨的，另一个更加悦耳的声音一定是那个姑娘的，原来那姑娘的声音这么好听。快乐是可以传染的，听着两人欢快的笑声，呼毕勒的脸上浮上了笑容。
“我的小呼毕勒，等着急了吧，我跟莲莲给你做好吃的呢，来吧，快来吃。”红梅端着大盘子走进大帐，呼毕勒发现今天的红姨似乎年轻了许多，脸上满是笑容，这真的很少见。当呼毕勒的眼神停在莲莲身上再也挪不开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买回来的那个脏兮兮的小木塔，居然是这么样一位美丽的女子，燕国人形容女子的美丽是怎么说来着，国色天香，对就是国色天香。此时的莲莲就像是洗净了污垢的珍珠一样，放射出迷人的光华。原来她叫莲莲，真的好像一朵莲花，呼毕勒心中暗暗说道。
“好啦，我的呼毕勒别愣着啦，赶紧吃饭吧。哈哈。”红梅轻轻推了一把呼毕勒。
“哦，阿妈咱们一起吃吧。莲莲，也在这一起吃。今后咱们都是一起吃。”呼毕勒连忙接过盘子，放在矮桌上。又接过莲莲手中的盘子放好，三个人围着矮桌开始吃饭。呼毕勒看着莲莲低头慢慢的吃着，想到遇见她时的情景心里一阵心疼，拿起一块烤羊腿送到莲莲的盘子里，不想红梅也拿了一块送过来，俩人的手碰到了一起，红梅呵呵的笑了起来，笑的呼毕勒和莲莲满脸红霞。红梅觉得这顿饭是吃得最开心的一顿了，这就好像后世的妈妈们看到自己儿子把女朋友领回家的感觉一样。当妈妈的一定是特别高兴特别自豪。渐渐的三个人不再拘束，互相送着饭菜，小声的说笑着，三个人的心里都感觉到家的温馨。
“莲莲，今后你就和阿妈一起帮我打理家里的事情吧，不用去放羊了。还有，你要学会骑马，可能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去东部了。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呼毕勒对莲莲嘱咐道，莲莲点点头。呼毕勒觉得这才是自己理想当中的女子，温婉柔曼，自己在外拼死搏杀之后回到家享受着这般温柔才是最美好的事情。北戎的女子性子泼辣如一团烈火，美则美矣，却比不上似水柔情给人带来的安宁。
“阿妈，莲莲的床铺安排好了吗？冬天快到啦，得给莲莲添些衣物了。”
“知道了，就你知道心疼人。”红梅点了呼毕勒一指头，一幅看着有了媳妇忘了娘的儿子的恨恨的表情。呼毕勒用头顶了一下红梅，俩人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形。莲莲看了这一幕眼睛有些湿润，红梅见了赶紧安慰莲莲。
“莲莲，你们燕国人不是都有大名的吗？你的名字叫什么？”莲莲看了看红梅，红梅笑着点了点头。
“我姓燕，叫燕可卿。”
“思慕卿卿，良多久矣。痴醉卿卿，信深长矣。可是这个卿卿？我今后就叫你卿卿吧。”莲莲脸上的红霞，已经到了脖子上，头垂得更低了。红梅笑着宠溺的拍了呼毕勒一把。
饭后呼毕勒把莲莲叫到自己跟前，在纸上写下莲莲、卿卿四个燕国字。莲莲自小在李乘风膝下识字，自然认得。呼毕勒让莲莲也写，莲莲开始认字的时候还小，还没有系统地练习过使用毛笔，这几个字写的歪歪扭扭的，呼毕勒翻出自己练字的字模，仔细的教莲莲写字。莲莲荒疏这么久还是不得要领，呼毕勒轻轻握住莲莲的小手，带着她练字。两个人一个教得耐心，一个学的认真，好一派你侬我侬的景象。所以还没搞对象的兄弟们多学学国学吧，尤其是笔墨丹青，这么亲近的机会真的不好找哇。红梅把一盏灯放在两人面前，两人一起对红梅甜甜的一笑，红梅觉得心里被幸福塞的满满的，坐在一边缝起了袍子，她不时的抬头看看两人，眼里满是笑意。温暖的大帐里轻悄悄的，柔和的灯光沁满这方空间，那般和谐，那般温馨。
转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莲莲早已经适应了新的生活。她学得很快，写出的字清秀整齐，呼毕勒看了连连点头夸赞不已。莲莲已经把呼毕勒的藏书看了一半了，不懂的地方就去问呼毕勒，在两个人不断的交流中莲莲进步很快。于是呼毕勒就把自己改进的天狼文也交给了莲莲，莲莲比较心细，专门把天狼文和燕国文字一一对照排列，这让呼毕勒非常惊喜，再仔细校对了几遍之后，把这些底稿抄录了很多装订成册，发给了自己的部下，并教会他们如何使用和掌握燕国文字和语言。在呼毕勒心中，燕国是个强大的国家，将来自己避免不了要跟燕国打交道，了解燕国的详细情况是十分必要的，最直接的沟通方法就是语言和文字。在呼毕勒的强力要求下，他手下的军官们逐渐学会了阅读燕国文字，学会了简单的对话。呼毕勒看似无意的举动造就了一支不同于以往的北戎强军，这是一只有文化有思想的军队，这支军队的目标明确，学习能力极强，尽管目前还很弱小，但是在呼毕勒继承汗位后，凭借这支军队，凭借东部草原一地和大燕军队抗衡十数年的基础就是在这个时候打下的。
在大雪降临之前，吉穆特、苏布雷和乌斯迈可汗回到了王庭。当他们看见莲莲的时候，一时间全都愣住了。他们悄悄的问过红梅之后，一些首饰衣料什么的就纷纷送到莲莲的手里。在他们看来莲莲的相貌做呼毕勒的大妃绰绰有余，加上莲莲温婉可人，秀外慧中，很快赢得了呼毕勒的部下们的好感。呼毕勒设宴招待归来的部下们，也把这些人向莲莲一一介绍，这样一来大家更加清楚莲莲在呼毕勒心中的分量。乌斯迈可汗送给莲莲北戎人家嫁闺女时候的全套的新娘佩戴的首饰。红梅见了就打趣乌斯迈可汗。
“乌斯迈可汗，你这可是把莲莲当成闺女了，这么早就准备嫁妆呀？”
“哈哈，红嫫嫫这话说得不错，我家还真没个丫头，要不然我就收了莲莲给我当闺女，红嫫嫫舍得不？”大家心中佩服，乌斯迈真是人老成精啊，啥机会都不放过。不过这些说明乌斯迈是铁了心的跟着呼毕勒干啦。有人锦上添花这是好事，必须接着，于是在呼毕勒的首肯下，莲莲成了乌斯迈可汗的义女。这也是呼毕勒的小心思，北戎虽不像大燕那样讲究出身门第，但是呼毕勒毕竟是王子，将来呼毕勒的大妃还是非常引人注目的。做为呼毕勒的大哥，苏布雷送给莲莲一把精美的短刀，兄弟们也各有礼物，然后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
乌斯迈他们这次回来是遵照呼毕勒的安排，向淖突大可汗汇报围剿野人的情况的，当然是为呼毕勒回归东部做准备。呼毕勒和各位部下仔细商议了一番，决定第二天就去找淖突大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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