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清朗嗯了一声。
顾瑶瑶没再追问，有些话题猝不及防被提起，但不该深入。
她望着川流不息的街道：“京城真好。”
萧清朗看向她：“你喜欢京城？”
“嗯。”顾瑶瑶说道，“京城热闹。”
她其实并不十分喜欢热闹，但置身在热闹的环境里，会让她更清晰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雪很大，风却停了，雪花静静地落下来。
记得曾经在镇上，也是这样的雪夜，他们出来买桂花糕，坐在小摊前吃了两碗热气腾腾的汤圆。
那会儿日子过得苦。
她连给自己买个荷包蛋都舍不得，只让老板给了他一个。
虽然真相是顾瑶瑶不爱吃荷包蛋，可萧清朗不知道，所以他一直感动到现在。
“哎呀——你怎么走路的？”
顾瑶瑶撞到人了，是一个赶路的小伙子。
小伙子被撞得险些摔倒，狠狠地凶了顾瑶瑶两句：“当心点啊！”
顾瑶瑶：“哦。”
确实是她撞了人家。
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
她偶尔也很乖的。
她道了歉。
小伙子不好再说什么，嘟哝着走掉了。
长安大街人来人往，一不留神便会撞到。
萧清朗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雪下得越发大了，还来了一丝寒风。
“诶？怎么没有卖糖葫芦的啊？我记得白天明明是在这附近。”顾瑶瑶的小手冻得僵硬，她将手拿起来，放在唇边哈了哈气。
萧清朗看着她的手，指尖动了动。
可到底是没伸出手。
顾瑶瑶又哈了几口气，冷得不行。
萧清朗终于鼓足了勇气，抬手去牵她的手。
“啊——找到了——你看！”顾瑶瑶遥手一指。
萧清朗的手扑了个空，顾瑶瑶指完，回头看着他，他无缝切换，不动声色地将扑空的手抬起来，摸了摸自己帅气的脑袋。
顾瑶瑶走过去要了五串糖葫芦：“对了，小兄弟，你的糖葫芦有没有糖少一点的？”
小贩一笑：“可巧，姑娘，还真有！我小侄儿才一岁，爱吃这个，可吃多了牙不好，我就给做了几个看着红彤彤，实际没放多少糖的！”
“那，能给我两个吗？”顾瑶瑶问。
“好嘞！”小贩拿了两串不甜的糖葫芦给顾瑶瑶，“一共七十文，再送您个小的。”
“多谢。”顾瑶瑶接过糖葫芦，将它们全都抓在一只手里，好大一把，差点抓不住。
萧清朗见她抓得吃力，对她道：“我来。”
顾瑶瑶摇摇头：“不用了！我拿着！”
说罢，转身往回走。
萧清朗杵着拐杖跟上。
走着走着，忽然一只柔软的小手伸了过来，牵住了他的手。
萧清朗就是一怔。
顾瑶瑶歪了歪小脑袋，眨巴着眸子说道：“你要是拿了糖葫芦，就牵不了我的手了呀，刚刚不就想牵了吗？”
萧清朗脸一红，忽觉心口都涨满了。
小俩口牵着手，一直到家门口才松手。
见萧清朗一脸意犹未尽，顾瑶瑶凑近他，小声道：“想牵的话下次再给你牵。”
“没有！”萧清朗一本正经地、同手同脚地走进院子了。
顾瑶瑶把糖葫芦拿进去。
老太太的屋子最暖和，几人都坐在这边。
萧清朗直接同手同脚地去了书房，顾瑶瑶把糖葫芦拿了过来。
小净空看到，大眼睛一亮：“瑶瑶快过来烤火！”
“嗯。”顾瑶瑶把一串少糖的糖葫芦给他，另一串少糖的给了老太太，又拿了两串正常糖量的给顾琰与顾三白。
顾琰吃不了多少，他就是好玩儿。
老太太盯着顾琰的糖葫芦，眼泪不受控制地从嘴里流了出来……
“姐夫呢？”顾琰问。
“你姐夫去书房了。”顾瑶瑶道。
老太太给小净空下达指令：“去叫你姐夫来烤火。”
“不用。”顾瑶瑶说，“他一点儿也不冷，手心都是汗。”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一石激起千层浪！
手心都是汗。
你咋知道的？
你俩牵小手手了？
小净空突然觉得糖葫芦它不香了！
小净空从小椅子上蹦下来，果断拉住了瑶瑶的手！
坏姐夫拉手手，我也要拉手手！
顾琰拉住了顾瑶瑶的另一只手。
小和尚拉手，我也要拉手！
一脸茫然的顾瑶瑶：“……”
一脸更茫然的顾三白：“……”
老太太高兴，两个不开窍的家伙总算是有进展了，她的小重孙指日可待。
为了纪念这一重大进展，老太太决定今晚少偷吃一颗蜜饯。
她将省下来的蜜饯高高供奉在床头柜上。
开心。
月光如水。
静静地流淌在床头柜上，那颗蜜饯被月光照得晶莹剔透、闪闪发亮。
老太太走了。
老太太回来了。
她抓过蜜饯一把塞进嘴里！
去他娘的纪念！高兴就该庆祝！庆祝就该吃！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一夜，快天亮了才停。
顾瑶瑶早起时，院子里已经被大雪铺满了。
还好昨晚把鸡舍与狗舍挪去了柴房，不然让它们在外冻一宿，怕是要成几个小冰棍儿。
顾瑶瑶去后院打了井水洗漱，天这么冷，井水却是温温的。
洗漱完毕，她去灶屋生火做饭，却诧异地发现已经有人坐在灶台前生火了。
是萧清朗。
“这么早？”
以往他虽也起得早，却没这么早。
“嗯。”萧清朗回头看了看她。
这会儿天还没大亮，基本是雪地反射出的雪光，灶屋里点了一盏油灯，灶膛里透出明亮的火光，映射在俊美如玉的容颜上，只觉这人真是公子无双。
美好的东西，看着心情都美丽。
顾瑶瑶弯了弯唇角：“昨晚睡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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