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琰无语地说道：“我没醒，还昏迷着。”
侯夫人被呛声，不怒反笑：“琰儿都有力气和娘说话了！你昏迷了这么久，知不知道娘吓坏了？还好菩萨保佑……”
“干菩萨什么事？”顾琰哼唧。
侯夫人笑道：“是是是！是琰儿自己福大命大！”
顾琰认真道：“她治好的，我知道是她，她还给我留了药。”
顾瑶瑶抢救他时，他并未苏醒，留药时，他也没醒，可他就是有一种直觉，这些事儿都是她干的。
侯夫人以为顾琰说的是“他”，那位回春堂的老大夫，忙点头道：“琰儿说的是，是回春堂的大夫救了你，娘会好生答谢他们的。咦？琰儿，你手上的玉扳指怎么不见了？”
那个玉扳指是顾琰的贴身之物，虽不知他是从哪里弄来的，可他打小带在身上，从不许人碰一下。有一回掖在被子里找不着，他愣是发好大的脾气，直接气晕了过去。
“她拿走了。”顾琰无比平静地说。
“谁？”这回侯夫人倒是没猜老大夫。
顾琰没回答她的话，而是道：“她不小心拿走的。”
他们虽只见了一次，可他好像很了解她，他自己也说不清这种心有灵犀的直觉是怎么一回事。
接下来的几日顾瑶瑶没再出门，安心呆在家里和萧清朗学写字，以及陪萧清朗复健。
萧清朗对自己能不能重新站起来似乎并不在意，这一点顾瑶瑶从手术前便发现了，也不知他经历了什么，心如死灰，完全没有对生命的热爱与热情。
冯林都担心他做手术会出意外，他却二话不说地答应，这可不是勇敢无畏，而是死不死无所谓。
但顾瑶瑶不会让他死，也不会让他残。
“该去锻炼了。”顾瑶瑶收拾完屋子，来到萧清朗的屋。
她如今越发不拿自己当外人，进来连门都不敲了。
萧清朗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不是因为她进来不敲门，是他不想锻炼。
顾瑶瑶猜到他会是这副反应，压根儿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走过去将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不仅随便进他房间，还动不动拉拉扯扯，真的是很授受不亲了！
萧清朗眉心微蹙，奈何单脚的干不过双脚的，他还是被拽出了屋子。
“拐杖。”萧清朗说。
顾瑶瑶眉梢一挑：“从今天开始，没有拐杖。”
萧清朗睨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没拐杖，走不了。”
顾瑶瑶双手插抱胸前，风情万种道：“走不了，我扶你，我就是你的拐杖！”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他每次杵拐杖时都没好好复健，将身体的重量全部压在了拐杖之上，右脚根本没有得到任何锻炼。
萧清朗眉头紧锁。
顾瑶瑶莞尔一笑：“想要拐杖的话，自己走回屋子啊。”
右脚没力气，怎么回？只能蹦着回。
想到自己一蹦一蹦的样子，萧清朗果断放弃！
萧清朗利用拐杖偷懒的苗头就这样被顾瑶瑶掐灭了。
他可以心安理得地把重量压在拐杖上，却没法儿这么压在顾瑶瑶柔软的小身躯上，因为——
“相公，你别老压我，你要学会自己用力。”
“对了，就是这样！”
“你自己再用点力嘛！我要被你压坏了！”
“这种事情你怎么能全部指望我一个女人？！”
萧清朗咬牙：“……借、借个力而已！”
都让你说成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能不能把嘴闭上？！
萧清朗被迫认真地走了起来，往常十几个来回都不喘气的，如今一个来回就不行了。偏生顾瑶瑶还规定每日的步数不得低于一百。
走完一百，萧清朗浑身都湿透了。
顾瑶瑶拿了帕子为他擦汗：“相公，是不是感觉浑身酸痛，像被大马车碾过？累到无法动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双腿不停发抖……”
萧清朗：“……”
萧清朗终于结束了今日份的摧残，接下来轮到他摧残顾瑶瑶了。
“你今天的字练了没有？”他严肃地问。
前一秒还幸灾乐祸的顾瑶瑶，忽然就僵住了。
萧清朗找回了一丝报复的小快感，眯了眯眼道：“你每天让我走那么多路，自己却一个字也不练，算上昨天的，你有一百字没写了。”
顾瑶瑶烦躁地抓了抓小脑袋！
她讨厌写毛笔字！尤其是笔画这么多的昭国字！
萧清朗呵了一声，道：“今天还不写的话，明日翻倍，你就得写两百个。”
顾瑶瑶啪的一声放下笔杆：“那你明天就走两百步！”
萧清朗：“我不走。”
顾瑶瑶：“那我就不写！”
萧清朗：“随你。”
顾瑶瑶：“……”
她写不写字无所谓，他却是必须要复健的，不然一辈子都是小瘸子。
萧清朗却根本无所谓自己是不是瘸子，他淡淡地看了顾瑶瑶一眼，带着胜利的表情回屋了。
萧清朗其实也看出顾瑶瑶不喜欢写字了，最初好奇药方上的字可能只是心血来潮，等尝到了练字的枯燥后便打了退堂鼓。
他笃定顾瑶瑶不会写。
哪知第二天，他刚睁眼就看见一个小人儿盘腿坐在他床上，双手抱胸，气鼓鼓的，像只暴躁的小野猫，偏又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对他进行着可怕的死亡凝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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