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居 > 其他小说 > 少年犯之涅槃 > 12.再见青春
    当文子夜在思念家人的时候,他的家人也在思念他,并疯狂的四处找他。当夜妈妈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像五雷轰顶一样,晕了过去!还有他年迈的奶奶,直接晕倒在地。自己的两个孙子都出了这天大的事情,叫她如何能承受得了。她们怎么都无法将平时那么乖巧懂事的文子夜与那个杀人犯联系在一起,夜妈妈整天以泪洗面,夜奶奶则发动全家所有人的力量,一定要将文子夜带回来自首。

    偌大的文家,此刻却都无限悲戚。

    凌听雪已经有两天滴水未进了,此刻的她早已消瘦得不成样子,整天都沉浸在浓浓的悲伤之中,以泪洗面。只要一看到有像文子夜的人便会跑过去喊文子夜的名字,每次都是失望而归。她的朋友都一个劲地安慰她,照顾她,守在她身边,有时候看她这样痛苦,自己也会难过得流下眼泪……

    凌听雪问遍了文子夜所有的朋友,有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得到的却全都是否定的答案。她不顾朋友的劝阻,去文子夜的家里,当夜妈妈看到这个小姑娘如此憔悴的样子时,也忍不住心疼起来。可是没有文子夜的消息,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

    凌听雪回到家里,看着他们曾经在一起的照片,看着他淡淡的笑容,看着他轻轻地吻她,看着他抱着她时那份幸福与甜蜜,她哭了,泪流满面……

    “夜,你在哪?我好想你你知道吗?好想你啊!”

    她躺在床上,哽咽着,枕头上早已被浸湿了一大片痕迹。她想着他出事的前几天,他带着她去坐摩天轮,去闯鬼屋,去滑皮艇,他说小雪别怕,有我在!他说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会一直保护她的。她有多么依赖他,有多么想念他,没有他的世界,是如此的荒芜不堪,甚至不能呼吸……

    文子夜始终都是在这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中挣扎着,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听到了有什么东西插入门缝的声音。就在这一瞬间,文子夜全身的神经都绷紧了。

    “嗒”的一声,门悄悄地开了,黑暗中,几个人影摸到了文子夜睡的床上,只是,他们摸了很久,终于忍不住按开了灯。床上,早已没有了文子夜的身影,他们手里拿着长刀,搜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再见到他。

    第二天早上,当折腾了一晚上的文子夜终于能够坐到车上时,他不禁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如果不是昨天晚上自己跑得快,还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会是个什么模样!

    卧铺上挤满了人,没有卧铺位置的就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老板娘虽然黑是黑了点,但还是没有食言,座位倒是帮他搞了一个。可是文子夜却把这个座位让给了一个年纪大了的老爷爷,自己却躺到了地上。

    一躺下,文子夜便睡着了。昨天晚上,他从窗户上跳了下来,落到了田地里,后半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浑浑噩噩的终于捱到了天亮,然后找到老板娘那里吃了个早餐,拿了票,就上车去了!

    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很平稳,车内的大部分人都睡着了,不时的还会响起轻微的鼾声。

    窗外,冷风依旧呼啸着,道路两旁的山上全是荒芜的景色,只是,不褪去这些荒芜,怎么会迎来新生呢!

    文子夜又被那个噩梦惊醒了。这时,他感到车速越来越慢,很快便停下了。他疑惑着坐了起来,朝前面望去。此时天已经黑了,四周都是一片模糊的景象。

    可是突然,他全身的肌肉立马紧绷了起来,一声警笛毫无预兆的从他身边响起,红蓝相间的闪光灯似乎能射穿他的心脏一样。

    文子夜赶紧往左边靠了靠,只要有警察上来,他就从车上跳出去。

    这时候,有个同样疑惑的乘客问司机发生什么事了。

    司机旁边的一个人走下了车,不一会儿又回到了车上,安慰大家道:“前面出了车祸,没事儿,等警察看一下现场就行!”

    一听到警察两个子,文子夜感觉自己像突然被针扎了一样,心跳漏了半拍。

    “算了!”他想,“听天由命吧!抓了就抓了!”于是文子夜又躺下,只是往床下挪进去了点,又用帽子盖住脸,努力平复自己不安的心情。

    过了许久,汽车才终于发动了!文子夜长舒了一口气!

    下一站,深圳!

    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更不能去靠任何人。他知道,接下来的生活,就艰难了。揣着怀里的几百块钱,文子夜有些紧张。长这么大,他虽不是第一次离开家,但没有哪次能像现在这样,让自己感觉如此孤独。

    当南方的暖风扑面而来的时候,他却站在街角瑟瑟发抖,满心都是仓惶和无助。

    世界这么大,难道就没有我文子夜的容身之地了吗?

    文子夜走到一个小铺买了张地图,然后随着地图兜兜转转,又坐车来到另一个地方,东莞。

    文子夜思量了很久,最终像是下了一个重要的决定似的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走到电话亭,拨通了一个号码。

    “红衣,我是霜叶……”

    一个月后……

    月华似水,万籁俱寂。

    文子夜躺在床上,臂弯里拥着一个女人,脸上尽是酣畅淋漓之后的疲惫。他点燃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尽量平复自己的心绪,也许,是得做一个决定的时候了!

    当他看到网站上弟弟刊登的那一篇醒目的寻人启事的时候,他惊呆了,眼泪止不住的汹涌而出……

    “哥哥,你在哪?你快回家吧!姨妈为了找你,已经累得不行了,你知道她不能坐车,可是现在她却天天坐着车子去找你,没日没夜的找你。姨妈晕车,一天要吐好多次,更加吃不下东西,人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了。哥哥,你回来吧,姨妈很想你,全家人都在等着你回来,有什么困难我们都一起去面对啊!你回来吧!哥哥!”

    而这篇寻人启事的背景音乐却是文子夜平时最爱唱的一首歌,《听妈妈的话》

    “听妈妈的话,别让她受伤

    想快快长大,才能保护她”

    周杰伦在浅浅吟唱,而文子夜却早已泪如雨下。此时此刻,他真的好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去想想自己家人的感受,恨自己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的伤透他们的心。

    他也想回家,可是,他更怕自己一去不回啊!

    妈妈,妈妈……

    压抑已久的泪水再一次滂沱而下,滚过脸颊,滴落在身边女人的手臂上。

    “叶,你怎么了?”女人仰起头,关切的问道。眼神里有无数的缱绻和抚媚,整个人似空谷幽兰一般。

    文子夜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捋顺了她海藻一样的长头发,抱她抱的更紧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这个决定,他只知道,如果选择回去,迎接他的一定会是无边的黑暗。

    一阵冗长的沉寂之后……

    文子夜决绝的说道:“红衣……我要走了!”

    红衣望着他,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抹去了他脸颊上的濡湿。她知道,他本就不属于她,他不可能一直陪着她。他们之间的感情,仅仅只是存在于虚拟的网络之中。而现在,她已经很满足了!

    这一个月,文子夜一直呆在红衣的酒吧里,望着那些在灯红酒绿的空间里醉生梦死的人,他只有一阵阵的沉默。

    命运就像一个无常的轮盘,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轮,它会将你置身何处,置身何事!

    几天后,红衣打开电脑,看到一篇这样的报道:“跟一件杀人案有关的重大嫌疑犯文某,于昨日在东莞市云沙派出所自首。目前,警方正准备将他羁押回事发地的公安部门,具体报道如下……”

    房间里,红衣感觉自己的呼吸像是被人硬生生掐断了一样,内心深处突然涌起一股浓浓的酸涩。

    碎裂成行的泪水,终究滴穿的幻想…

    难怪他会这么伤心,难怪他会走的如此决绝。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红衣走到阳台上,怔怔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暖风轻轻的吹拂着,这一段故事,在南方这个有着温暖冬天的城市里,戛然而止,再也没有了后来…

    东莞市的派出所将文子夜押回原籍,也就是将他押回了南江省万石县。此时的文子夜坐在车上,初春了,道路两旁,到处都有春节过后的余韵。然而,文子夜的心里,却是无限的惆怅与落寞。他将这些景色深深地刻入脑海中,下一次看这些风景,不知道会是多少年以后…

    回到万石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的审讯室,文子夜如实陈述了事情的经过,并交代了一切!

    “人是我杀的,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刑警对他的每一个字都做了详细的笔录,审完后,准备将他押往看守所。

    然而,当他走到停车场,准备上车的时候,他怔住了,感觉脚下有千万斤沉重一般,迈不出脚步。

    他看到了很多人,有民警,有记者,还有…他的家人。

    父母早已泪流满面,大声的哭喊着他的名字,“小夜——小夜!”可是,他们却被众多的民警硬生生地拦在了外面,无法上前一步。

    文子夜泪如泉涌,他朝着父母的方向,竭斯底里的哭喊着:“爸——妈——儿子对不起你们!”

    说完狠狠地跪了下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久久未起。

    夜妈妈撕心裂肺的呼喊着文子夜的名字,她是多么的不敢相信这个画面是真的啊!那个在她肚子里怀胎十月孕育的生命,那个从小被她捧在手心里的孩子,那个聪明可爱、经常会给她惊喜的孩子,那个乖巧懂事、为她排忧解难的孩子,那个乐观开朗、经常哄她开心的孩子,此刻竟然要离她而去了…她有多么的不舍,有多么的心痛啊!

    “小夜——小夜——你回来啊,回来!呜——”

    冷风,卷着一个母亲最撕心的悲号,如此的肝肠寸断,字字锥心……

    当文子夜被推上车之后,他在人群中看到了另一个憔悴的身影,凌听雪!

    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她仿佛苍老了十岁,脸上看不到一点儿的阳光,铺满的,只有无尽的悲伤…

    文子夜闭上眼睛,泪水滂沱而下!

    再见了,我的亲人……

    再见了,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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