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说的是真话,他恍然意识到自己以前对齐不闻的管束和关心太多了。
炼蛊,有一个很重要的窍门,为什么同样的蛊,同样的炼制方法,不同的蛊师却能炼出截然不同的效果?重点就在于这个窍门,真正厉害的蛊师会定期查看蛊坛的情况,甚至于每个时辰都会做出相应的调整,他们永远相信,蛊是在不停变化,不停变强,所以他要不停给蛊虫刺激,让它变得更强。
疯子知道这个道理,却忘了放在齐不闻身上,他总想保护齐不闻,总怕他还不行,却忘了定期检查他的状态。
以至于,好像南柯一梦,梦醒时分,齐不闻已经变得超乎他的想象。
疯子的沉默,是一种期待,他在听齐不闻说,等着他给自己惊喜。
现在,老母亲总算如愿以偿。
为了防止叶枭的人追上来,齐不闻这一路上车速极快,简直到了极限,能多快就有多快,疯子闻到发动机里已经传来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停停停,下车放个水。”
车停在路边,疯子检查一下发动机,打开引擎盖散热,他觉得小号肯定从中间黑钱了,按照叶红祈给钱,不至于开这么几辆破车往里面闯,这估计也是来自章琢性格的一部分,只是,后来章琢成了齐名央,家大业大,不再热衷于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儿来敛财,但小号的记忆停留的那个点,仍是章琢没人模狗样之前。
齐不闻在路边放水,他站在一棵胡杨下,心说这沙漠里面这么旱,自己这点儿水量也算是滋润滋润它吧,放完了之后,齐不闻转身往回走,就看到三个人赶着两只羊往前走,那只羊不知道怎么着,直勾勾就撞上了车屁股。
还不等齐不闻反应过来,其中一人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拍着大腿跳脚大叫,哭得几乎跪在地上,看那情况,齐不闻觉得羊都没他伤得重,这羊肯定莫名其妙,老子好好的,你他妈叫什么呢?
疯子也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几人,“你们……还好吧?”
“他的羊撞到你的车上了,”齐不闻已经到了疯子身边,给他解释道:“怎么样?要让他们赔钱吗?还是走法律途径?”
疯子好像看着神经病一样看着齐不闻,齐不闻一脸理直气壮,指着那几个人,“你看他们,像是能用正常人的方式打交道的样子吗?”
“赔钱!”旁边的一个人挺着胸脯嚷嚷着,“把我们的羊撞成这样,你看看,你都撞成这样了!不赔钱,这事情说不过去!”
齐不闻都快笑场了,憋着满脸笑意,“来来来,让我看看撞成什么样了?”
齐不闻上来想去看看那羊,旁边的男人推了他一把,齐不闻也是本能想都不想就推回去了,谁知这人不依不饶,直接坐在了地上,“还打人!撞了我的羊,不赔钱,还跟我动手!”
我的天呐……齐不闻心中哀嚎,自己还能跟他们说人话吗?还能用人类语言进行交流吗?
“我问问啊,你们几个有人会开车吗?”
三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不知道齐不闻是什么意思,但其中一个人高高举起手,“我会!手扶拖拉机!”
“那我问你,没钥匙的话,能开车吗?”
“不能!”
“那你看,”齐不闻晃着手里的钥匙,“我这车连开都开不了,你说我撞了你的羊,可能吗?”
“你承认,那就赌誓!”
赌誓?齐不闻都被说笑了,好像小孩儿过家家一样,伸出三根指头,“我发誓,我要是撞了你的羊……”
“不是这么赌!要写下来!”
“好好好!”齐不闻转身要去车上,“我去拿纸和笔。”
“不要纸笔!”
这人说话的时候一直梗着脖子,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的样子,说话一会儿一变,搞得齐不闻有点儿烦了,脸上露出凶相,旁边的疯子却饶有趣味地看着他们,“你说,怎么写。”
疯子对地方上的事情很感兴趣,这一点倒是和章琢、唐克他们很像,小时候齐不闻跟着章琢出门,他也喜欢看老百姓之前这些奇奇怪怪的规矩,说是都和方术有些渊源,有时候不知道就能碰上什么用得上的法子。
“看他们怎么赌誓,”疯子在齐不闻耳边轻声说着,“反正开车开累了,就当解解乏。”
这人伸出手,让齐不闻也伸出手。
“你听好!”这人举起手来,不是竖着,而是横着摊开,高举过头顶,好像贡献给老天似的,“我发誓!这人撞了我的羊,我要是胡说八道,让我吞了最厉害的毒,不得好死!”
说完之后,这人将手递到齐不闻面前,“听明白了吗?听明白就写下来!”
在这人的示意下,齐不闻将他说的话写在了他的手掌上,而且这人还特意嘱咐他要占了唾沫写,齐不闻多少摸明白了点儿这其中的象征意思,这是说,这人愿意将自己的结果交到齐不闻手上,由他来做为见证人或者说是执行人,如此一来,这人要是撒谎,这唾沫就会变成毒,大概类似是这意思。
齐不闻只好也陪着他玩,有样学样地念了一遍同样的话,这人抓着齐不闻的手,直接在他手上吐了口唾沫,用手指将他说的话写了一遍。
“然后呢?”疯子笑着望着那人。
“然后就等着老天裁决!你等着瞧吧,你要是撒谎了,我咒死你!”
说完这人就走了。
大漠孤烟,黄沙茫茫,三人两羊渐渐走远,一阵凉风卷过来,齐不闻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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