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离盯着两人看了片刻，才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一副才想起她们是谁的表情：“原来是林小姐和江小姐啊，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
云离故意扫了几眼林芸的腿：“林小姐的腿伤养好了？真是恭喜恭喜。”
林芸嘲讽的神情一滞，她的腿当时虽然伤的不重，可是回到家后疼的撕心裂肺，大夫怎么都瞧不出原因，母亲还因此去苏家讨说法，结果气冲冲的去，更生气的回来。
被云离一提起，林芸就反射性的觉得腿疼，当初那种疼痛折磨的她这一个月来看见楼梯都害怕。
一句贱人在林芸嘴里盘旋一圈，到底没敢骂出来，苏云离今非昔比了，奚落她可以，却不能辱骂。
云离又道：“林小姐脸色这么难看，看来腿伤还没好呢，那你来药店是买药的？腿都受伤了还亲自来买药，真是可怜。”云离露出浓浓的同情之色。
“你乱说什么！”林芸怒道，“我的腿早就好了，你少诅咒我！我可怜？你还是可怜可怜你自己吧！庶女就是庶女，飞上枝头也还是只土麻雀！”
江婉儿一副劝慰的语气：“芸姐姐，你跟这种穷酸的人较真什么啊，我们还是先买了东西再说吧，姐姐不是说，要买一株上好的人参吗？”
林芸会意，脸上露出傲然的神情：“掌柜，我要你们店最好的人参，年份越高越好！”说着轻蔑的瞥了云离一眼，摆明了是打她的脸。
掌柜正要说话，一个年轻的伙计走过来，对他低声耳语了几句。
掌柜眼睛一亮，急声道：“几位小姐请稍等，我有点急事，去去就来！”然后立刻就脚下生风的走了。
林芸十分不满，若是平常早就扭头走人了，不过见云离老神在在的等着，她就忍下不满，勉强等一会。
还好掌柜去的时间不长，很快就回来了，脸上红光满面，显然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抱歉，让几位久等了，”掌柜表达了一下歉意，然后对林芸道，“林小姐，我们药房有一株两百多年的红参，因为有些损伤，只卖二千两，其他的人参都是百年以内的，价格便宜些，林小姐要哪种？”
上了百年的人参，一般都会落到皇家和达官贵族手里，各大药房极少的机会才能从进山的百姓手中收到一两株，两百多年的红参，在民间极为少见。
“我当然要那株红参！”林芸高兴不已，能获得一株两百多年的老参，这是意外之喜，掌柜刚才让她等候的不满立刻消失的干干净净了。
掌柜向伙计打了个手势，那个伙计就捧着一个盒子过来了，掌柜把盒盖打开，推到林芸面前。
林芸一看清里面的人参，脸上的笑意立刻就消失了，恼怒的道：“这人参都快烂透了，你还敢卖给我！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耍我！”
面前这株破破烂烂的人参明显被虫蛀过，还生过霉，虽然处理过了，可是一看就晦气，也不知道存放多久了，不管是价值还是卖相，都大打折扣。
“林小姐这话就不对了，”云离笑眯眯道，“掌柜明明让你选了，是你自己非要选这株老参，怎么能怪到人家掌柜身上？”
掌柜连忙点头：“正是！我都说了这株有损伤，林小姐，你可是大家闺秀，说话总要讲点道理吧？”
“可是你没跟我说它损伤这么严重！”林芸叫道。
掌柜皱眉道：“若非它损伤严重，怎么可能只卖二千两？二万两都不卖！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这句话林小姐难道不明白吗？林小姐还指望二千两买个完美无缺的百年人参？这也想的太美了！”
济仁堂是京城最大的药房，自然是有后台的，掌柜的可不怕得罪林芸。
云离道：“我瞧着这人参虽然缺了一部分，但好歹仍是百年老参，剩下的部分也不少。林小姐这般挑剔，莫不是根本拿不出二千两吧？刚才还说我穷酸，看来林小姐也好不到哪去。既然如此，刚才何必打肿脸充胖子呢。”
林芸最看重她的面子，闻言立刻叫道：“谁说我没有！三千两我也拿得出来！”
江婉儿连忙截住她的话头，怕她一冲动之下就答应买了：“但是这株破人参根本不值那么多钱，芸姐姐有钱，也不能浪费在没用的东西上！”
“对！”林芸道，“我凭什么花那么多钱买根烂人参！你休想欺诈我！”
他们这边的动静早就惊动了店里的客人，围了一圈人在旁边看热闹。
掌柜大声道：“大家来评评理！万金难求的上百年人参，二千两贱卖当然不可能是完好无缺的，我都说了它有损伤，林小姐却贪便宜，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我把东西一拿来，她又反悔！还说我欺诈！我们济仁堂打开门做生意，什么时候做过欺诈的事？她不愿意买就算了，我也不会逼着她买，可是她还诬赖我欺诈，有这个道理吗？”
林芸顿时就涨红了脸，她哪里知道两百年的人参什么价，她根本就不是贪便宜！
可是周围的人都对她指指点点，神情十分鄙夷。本来买卖是双方的自由，只要没付钱拿货，反悔也没什么。但人家掌柜事先已经说明，林芸自己没弄清楚，却一点都没觉得是自己的错，反悔的态度很嚣张，一口一个烂人参，欺诈骗人什么的，就很难让人站在她这一边。
尤其林芸在京城的名声本来就不好，众人心里早就先入为主的认为是她在耍泼。
云离一脸好心的劝道：“算了，掌柜别和林小姐一般见识了，林小姐想必是一时冲动说要买，可又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掌柜就给她留点面子好了。”
掌柜脸上余怒未消，鄙视的瞥了眼林芸：“算我倒霉，居然真的相信她。”
林芸心里的那根弦崩断了，她可是林家嫡出的小姐，怎么能因为钱被人鄙视，尤其是被苏云离鄙视！以后苏云离说不定见到她就会拿这件事取笑她，京城的其他小姐也会笑话她，她死也不要变成这样！
“不就是二千两而已，我买就是了！”林芸咬牙切齿的道，“我就当作是做善事了，免得有些穷酸鬼不知道天高地厚，真以为别人都跟她一样凄惨！”
“芸姐姐，你别冲动！”江婉儿试图劝她。
“不用多说，”林芸道，“我已经决定了！”
说着，她就把二千两银票取出来，拍在柜台上，尽管心里肉疼的滴血，表面上她还要做出一点也不稀罕的神情：“把人参给我包起来！”
掌柜的拉着脸，不情愿道：“林小姐可要想好了，不要买回去又后悔，回头又说我们济仁堂欺诈，然后跑来退货。”
林芸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狠狠道：“你放心！区区二千两，我还不至于来找你们退货！”
掌柜这才绷着脸把人参包好，点清她的银票，道：“银货两讫，林小姐没什么意见了吧？”
林芸脸色更难看了，这话说的就好像她是专门来找茬似的！
更让她气的要吐血的是，掌柜拿了她的银票，转手就给了云离一千百两，道：“这是郡君的银子，下次如果有什么药材，郡君也可以送到我们济仁堂来卖。”
“好的，”云离笑吟吟道，“只是好运气不是总会有的，我估计没机会再弄一根老参了。”
“你，你们！”林芸抖着手指着他们，“你们竟然联合起来骗我！”
“这株老参是我从郡君手中收来的，但是我卖东西，没有必要把来源告诉你吧！”掌柜冷冷道，“林小姐刚才才说不会反悔，现在又想干什么？！”
林芸已经气的说不出话了，他完全被这两个人耍的团团转！
云离还嫌她气的不够似的，笑的非常灿烂的说：“本来我没打算卖这株老参的，可是既然林小姐这么想要，我就忍痛割爱了，刚才林小姐可能没注意，我让丫鬟到后堂去，掌柜才离开的。我想着如果我卖的话，林小姐肯定会赌气不要，就不得已借了掌柜的手，送了林小姐一株梦寐以求的老参，林小姐可不要太感谢我哦。”
那根老参因为被老爸遗忘在抽屉深处，毁的差不多了，因为是十分稀少的野山参，算起来比她老爸还大几岁，她一直放在储物镯里没舍得扔。幸好没扔，不然怎么能看到今天这场好戏呢。
林芸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要不是丫鬟扶着她，她都气的站不住了。
云离转身对掌柜道：“我要的小人参，掌柜给我拿一支吧。”
掌柜让人取了一根不足十年的人参，笑道：“这支也不值多少钱，就送给郡君吧。”
云离也不客气，她刚才可是送了对方一千两，够买几百根这种小人参了。
江婉儿脸色十分阴沉，芸姐姐被羞辱耍弄，她也跟着一起没脸，“无双郡君，你骗走芸姐姐千两银子，就买这根小人参？这该不会就是你准备给秦老太家的寿礼吧？你可真大方！”
“是与不是，也和江小姐无关，”云离淡淡一笑，“我要的东西买好了，就先告辞了，两位慢慢逛。”
云离说完，就带着烟紫走出了济仁堂。
江婉儿对几个下人道：“你们去跟着她，看她买了什么，全部给我一一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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