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医生看着脚下的拖把,脸都绿了,他的喉结上下颤抖了几次,哀声说道:“要不……咱们找保安过来吧?”
我扶着墙挣扎着站起来,冷笑道:“说没怪物的是你们,现在害怕的也是你们,真替你们丢人!怕的话,把拖把扔过来,老子过去看看!”
话说得很爷们儿,但如果他真把拖把扔回来,我自问没有胆量走到床边弯腰去看,如果那张怪脸突然冒出来,我非吓出心脏病不可。←書荒阁中文网www.shu huang ge.com\
男医生的脸涨红了,两个女护士盯着他,而且其中一个还年轻又漂亮,男人的自尊心一上来,就算刀山火海也要闯一闯!更何况他还是半信半疑,床底下到底有没有怪物还要打个问号。
他一跺脚,弯腰捡起了拖把,“你们谁都别动!我过去!什么叽吧怪物,我还真就不信这个邪!”
他骂骂咧咧的,一副不服不忿的样子,男人心里一没底的时候,就喜欢骂街喝酒给自己壮胆,其实也是打肿脸充胖子。
微胖的中年女护士拉了他一把,劝了他两句。
我们闹腾的声音……好吧,是我闹腾的声音实在太大了,这时候,走廊里的病房相继亮起了灯,还有人揉着眼睛走出病房,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男医生有点人来疯,一看周围人不少,胆气顿时为之一壮,这么多人,怕个屁啊,就算有怪物,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它!
他甩开中年女护士的手,拍拍胸脯,“看我的!”
男医生倒提拖把,棍子的那头儿冲前面,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到第二张病床的前面。
他话虽然说得好听,真走到这里,也是有些迈不动步子,我从后面瞅着他腿肚子直转筋,万一床下真有什么东西,估计他当时就得吓尿!
男医生有些后悔了,手里的拖把抖得直划圈儿,非要逞什么英雄,小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我在后面看得有些不忍,于是出言说道:“我说医生,算了,还是我来吧,我好歹见过那怪物两次,心里多少有点底儿……”
他回头看看我的脚踝,又看了看年轻女护士的眼神儿,要是在此时临阵退缩,而且万一最后床底下没东西,他可能就会沦为整个医院的笑柄了,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一个病人。
我都替他捏了一把汗,这家伙真是一点警惕心都没有啊,就站在病床旁边还敢回头看,如果那怪物突然从床底下冒出来的……
“没事,我没事,小铃说的对,这世界上没有鬼怪!”他勉强笑了笑给自己壮胆,然后伏低身体,咬了咬牙,猛然用拖把柄挑起了床单!
他瞪大了眼睛,表情由极度僵硬瞬间变得放松下来,因为他看到床底下空空如也,只放着一双旧拖鞋。
男医生哑然失笑,自豪地回头冲着我说:“你看,哪有什么怪物?”
“我勒个大草!”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那只怪物明明就趴在床底下,对着男医生的背影无声地惨笑着!
“快跑啊!你这个煞比!”我嘶声狂骂道。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看不见怪物而我能看见,反正那怪物实实在在就在那里,平坦的面孔突然变得极度扭曲,本应该是眼窝的地方流出两道暗红色的血泪,本应是嘴巴的地方急剧凹陷下去,就像一个无底黑洞!
男医生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看起来比哭还难看,下一刻,女怪物猛然探出双臂,无声地抱住他的双膝,男医生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眨眼之间就被拖进了床底下!
事情的经过在我看来清清楚楚,但似乎在旁人的眼中却不是这样,他们只看见男医生以一个奇怪的姿势钻进了床下,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床单再次垂下,平静得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张……张医生?”微胖的中年女护士战战兢兢地说道,声音都走调儿了。
没有回应。
“张松?”她提高一些声音,尖细地叫道。
还是没有回应。
她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扭身就跑,一个人发出的声音比我之前闹出的所有声音加起来还大,像火车拉汽笛般边跑边叫,“来人啊!救命啊!杀人啦!”
我心胆俱丧,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怪物,为什么会在病房里出现?又为什么我醒来之前什么事都没有,纯粹是跟我过不去?
如果我的脚没事,肯定用百米冲刺的速度追在胖护士的后面逃跑,而且跑得比她还快,问题是我的脚仍然又酸又麻,连保持站立都很困难了,跑是绝对不行的。
我一回头,那个年轻女护士还傻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显然已经快把魂儿都吓丢了。
“你还傻站着等死啊?快跑啊!”我冲她拼命吼道,恨不得冲过去推她一把。
很多男人心底都有一种英雄情结,我也不例外。
这种英雄情结往往埋藏得很深,深到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直到生死关头才会爆发出来。
喊出这句话之后,我的心里竟然有某种坦然。
我腿脚酥麻,是跑不动了,这小护士与此事完全无关,就让她来逃命,我来拖住那个怪物吧。
这只是一道很简单的算术题,要么都死,要么以牺牲一个人为代价,让别的人活下来。
我这一声吼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声音之大连自己的耳膜都震得嗡嗡响,小护士如梦方醒,这才回过神来。
虽然不切实际,但其实这时候我也有着某种期待,期待她毅然留下来与我同生共死,或者硬拖着我跑。
不过这种期待马上落空了,她尖叫一声,立刻转身跑出去了。
我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自嘲般地苦笑一声,人家跟我非亲非故,连名字都不知道,干嘛要冒死留下来?
中年胖护士的尖叫已经惊动了整个住院楼,但由于是半夜时分,很多人睡意朦胧,咒骂两句就翻过身捂住耳朵继续睡觉了,我们这层走廊里刚才围观的那些病号和病号家属,一听见胖护士喊“杀人啦”,脑子里立刻浮现起现在社会上此起彼伏的“医闹”事件,以为又是哪位病号家属来医院闹事把医生或者护士给杀了,便马上退缩回各自的病房,将房门关得紧紧的,走廊里瞬间就变得一干二净。
我再次苦笑,危急时刻,大家都只顾着自己了。
也罢,今天我倒要看看这怪物能把我怎么样!
我磨着后槽牙,你奶奶的,就算你杀了我,我至少也要咬你一口!
我也不想学疯狗的作派,问题是我完全是手无寸铁,唯一能当武器的拖把还被男医生给拿到病床边上去了,在床上躺了不知多少天,我的胳膊也没什么力气,只能下嘴咬了。
人就是这样,有危险的时候极度怕死,但必死无疑的时候可能就不那么害怕了。
第二张病床的床单仍然在前后摇摆,那是男医生被拖进床下时触碰到的。
雪亮的灯光照射着病房,床下的阴影显得格外漆黑,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里,因为我知道那怪物的行动敏捷,只要稍不留神它可能就转移阵地了。
就在床单即将恢复静止之时,突然,一只苍白中透着铁青的手从床底下探出来,掀起床单,猛然扣住床帮子,那只手瘦骨嶙峋,绝对不是男医生的手!
要来了!
我心里默念道,心跳速度估计早已突破天际,太阳穴一蹦一蹦的疼,全身燥热得厉害。
去你奶奶的,老子跟你拼了!手机用户看生命禁区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87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