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喘不上气,我意识到秋天有时会发作的致命哮喘又找上门来了,可是我却无法挣脱这个网。↓●書荒閣www.shu huangge .com∵⊿
院子里露出的长方形天空,像一张濒临窒息的人的脸,紫蓝色,很狰狞。很久以后我经常会看到这个幻影,就像现在我还会做的梦。它就像一个很噩兆,只要看到它就会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天上两块云朵没有填补满的空缺像是一双眼睛,审视着我。瞬间我感觉那像是我的脸,像是我瞪着空洞的眼睛冷漠的看着站在院子中央的我。那时的我一定难看极了,仰头大张开嘴,面色苍白,呼吸艰难。
刚才去宿舍找人,我并没有看见他们,一着急也忘记拿药。
我颓坐在树下狂咳,上气不接下气,大脑有些运转迟钝,双腿像灌铅了一样,我感到时间瞬间凝固。
突然间我很想逃跑,跑得远远的。觉得如果现在不出这扇大门,或许我就会死在院子里再也踏不出去了。
大雨倾盆而下,天空的云层像烟雾一样不停翻滚,扔出一道道闪电和一个个炸雷。雨越下越大,像一颗颗儿时玩的弹珠横着飞砸在我身上。我意识到,我真的又犯哮喘了。 那次的哮喘是我最严重的一次,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可能我真的再也起不来了。
北方四合院的青砖墙在冒着青烟的雨中变成南方浅淡的水墨画,三座房屋变成雾蒙蒙的模糊一片。 电闪雷鸣,我好像整个人的轮廓也变得模糊,仿佛我此时已经被搁置在了另一个空间,我倚着身后的柏树慢慢滑坐在地上,孤独感袭来。
世界被静音了,我什么都听不到,却瞬间又听到了好多声音。每一间房屋的台阶都那么高,它们拒绝我的登入,我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时候家里的台阶也这么高,它们也拒绝我。除了雷声和雨声,还有我肺部随着呼吸发出的沉重声音,我实在扛不住躺在了地上。
我的同事都不见了,此刻他们一定也不知道我的状况,如果谁能回来发现我就好了。可是我根本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突然间就全部消失了。
不知何时,我的眼睛很沉重闭上双眼,没有再睁开的力气。
当我再有知觉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沉重的平躺在地上,躺的很平,像人行道上的一块砖。
我拼命想微睁开双眼,想看看周围的情况。现在放映厅已经这么艰难,像个摇摇欲坠的危楼。无论他们对我好还是不好,我不想给他们添任何麻烦。
我好像看清了些什么,可是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四合院的中央了。我好像真的就是人行道上的砖块,身旁不按规则生长的树枝滴着水,像一根根刚从海底打捞出来的骷髅手指,一直向可以延伸的方向拼命伸展着,伸出祈求之手,仿佛有故事对路过的人诉说。
我也想拼命的伸出手,告诉每一个路过我的行人,我需要帮助。
我依然躺在地上,看到无数行人的鞋底踏过我的身体,一个个自行车的轮胎将我碾压后在我的身上留下微微的印迹。我又想起许久之前的某一天,我是怎样被电动车撞倒,电动车是怎样碾压过我。那种感受和现在一样。
慢慢的,我好像又不是人行道上的一块砖,又变成一朵云慢慢漂浮起来。 我一阵难过,此刻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灵魂正在慢慢升起,有一股力量在托着我还能感受到痛苦的灵魂越升越高。
我这是死了吗?我感觉到自己的双眼酸痛,好像它已经工作了很久,变得干涸,合不上也张不开。 我还没有等到李小影的事情水落石出,也没有等到李小雯的后续,就这么放弃自己了吗?还是这个世界已经放弃了我。
大脑很迟钝,但是有一股像春风一样的温暖气息突然在我的面前散开,特别暖。像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附在我身边,笑盈盈的轻轻对我吹了一口气。
也许这是另一个世界对我友善的欢迎,我解脱了吗?可我还有遗憾。
这口春天姑娘的气刚吹完,我就顿觉不对,一股恶臭的味道直钻我的鼻腔。这股臭气触发了我不知道哪根残烛一样的神经,一股令我恶心的邪火在突然心中燃起,我使出浑身的力量一张嘴呕吐了起来。
折腾了一会,我慢慢躺下,环顾四周,发现我正躺在宿舍自己的床上。门打开,老李和迦楠走进来。
“哎呀终于醒了。”老李边说话边皱着眉头走过来。
“这招用下去,死人都能活。”迦楠捂着鼻子也向我走来。
我看看他们的身后,却不见郑胖子。
看着我正在发愣,老李忙说:“刚要叫救护车,亏了你醒了。”
“郑胖子呢?”我疑惑的问。
“他……上大号去了。”老李有些尴尬的抓抓满是络腮胡子的下巴说。
“谁叫我?”正在这时郑胖子拿着一卷手纸走进屋,看见我瞪着眼睛在看他,脸上顿时扬起如释重负的笑容。
“怎么了刚才?”我坐起身子努力回忆刚才的状况,又咳了几下。
“你这个小同志的不良反应好像很强烈啊,我就说嘛,这招一般我都不爱用。忒损。”郑胖子把卷纸扔在他的床上后,边说边搬起两把椅子走过来。
其实我已经回忆起刚才的事情,一定是他们救了我,把我抬回屋子,看来他们真的是善良的好同事。
我赶忙道谢,可是他们却用一种奇怪的语气说:“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湿漉漉的躺在宿舍的地上了啊。”
而外面的雨还在下。 郑胖子坐在我的床边,老李和迦楠坐在他搬来的两把椅子上。
其实宿舍内本身的空间就有些小,放了三张床和三张桌子后的空间变得更是狭小。他们坐在我的周围,让我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
我不知所措的向后缩了缩身子。郑胖子以为是他坐在我旁边才使我觉得如此别扭,他就憨笑着顺手打开我身后的窗子。边开边莫名其妙的说,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
外面潮湿的空气一下吹进来,弄得我又是一阵胸闷和咳嗽,呕吐感再度袭来。
郑胖子显然被我这么大的反应弄得发愣,赶忙起关上窗子绕道我身后,边拍我的后背边问我到底怎么了。 我心里更觉得奇怪,我说:“秋天一下雨我比较容易犯严重的哮喘。”
“哮喘?”他们三个人听后都愣住了,就连我都对所发生的事情产生困扰。
“我真的没有躺在院子里?”我还是有点不死心的问,因为我清清楚楚记得在我闭上双眼的前一刻我就是躺在院子里的。
郑胖子指着地上的一道干了一半的水印对我说:“你看看小龚,那就是你刚才躺过的痕迹。”
他们在开玩笑吧,我怎么可能无意识的就自己走进屋。此时此刻我的双腿还像灌铅了一样,难道我闭着眼睛用强大的意志力爬回来的吗?
这绝对不可能,犯过哮喘的人都知道,这种突发性哮喘起病快,发展迅速。失去意识都是分分钟的事,怎么可能还有力气自己去找一个避雨的地方等待别人的发现从而对自己施救。
“你们在开玩笑吧。”我无力的干笑着,有点尴尬,“你们刚才都去哪里了?”
因为在那个时刻,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想法,是不是有人看见我躺在院子里把我拉进的屋里?门被我关上了,街坊邻居基本上和我们也不太常走动,他们救我是不大可能的事情。即使救我,也不会只把我扔在宿舍门口就不管了。这和二次谋杀可没什么区别啊。
我抬头无意中瞟了一眼郑胖子,他可能和我想到了一样的问题,表情有些古怪。
他们并没有回答刚才去哪里的问题,而是应该都想到了这个问题。我是不可能说谎的,这没什么好处。
“李小雯的同伙看不下去了吧。”迦楠说。
难道这院子里还有其他人?我突然想起在我醒来之前感觉到了一个姑娘在向我吹了一口温暖的仙气,是她吗?那是谁。
当我回忆起春天姑娘的时候,许久没有谈过恋爱的我抛开这件事情的阴暗面,竟然开始回味起了那个温暖气息。可是自己的嗅觉器官的记忆所传导给大脑的信号竟然不是香甜的气味,而是恶臭味。
我突然想起自己醒来之后郑胖子明明是过了一阵才回来的,回来时还拿着一卷卷纸。 老李说他在上大号,迦楠说的那个死人都能复活的一招,难道说?
我也暂时忘了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只是狐疑的看着郑胖子,发现他也心虚的正在看着我。在我坚定的目光中,他败下阵。
他一边低头搓着衣角一边撇嘴心虚的说:“我今天拉肚子,不就是冲你脸上放了个屁嘛,没我这么新鲜的味道做助力,你可能现在都醒不过来。”
“你还不如用你的祖传推拿比较好。”我白眼一翻,又开始有点恶心了。
他竟然在我昏睡的时候冲我的脸放了个屁!我在昏睡中以为是春天一样的少女对我的温柔,竟然是他冲着我的脸放了堪比生化武器一样大杀伤力的一个屁!
我心口感觉像被灼烧了一样,开始一阵翻腾,夹杂着恶心,眼睛也变得很痒。在我打完第四个喷嚏后,老李去郑胖子的床上拿来了那卷他刚才上厕所时候带去的卷纸给我擦鼻涕。
说归说,既然我已经平安无事了,正事也应该做了。
在回忆放映厅的东厢房狭小的宿舍中,我们开展了关于李小影这件事情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工作会议。手机用户看恐怖放映厅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6839.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