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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百无聊赖,查宝云又带着点心来找查玉薇,这几天看着查良有明显好转,查玉薇心情放宽了许多,跟查宝云聊着聊着,竟说到放灯大会的源由。
秦锦江从北向南贯穿京城及香陵城,而京城其实就是皇宫,城墙之内的主子皆是皇亲国戚,或者是有大功之臣的后裔,如安国公赵仰的祖上乃开国功臣、三朝元老,获赐「同王爷」,这才得以入住京城。所谓的天子脚下繁华地,说明白了也就是便于监控的金鸟笼罢了。
开国之初的圣武高祖与兄弟争夺王位何其惨烈,结果其他王子先后被圣武高祖料理了,圈禁的圈禁,流放的流放,只剩下一个最小最弱的九王爷得保封地爵位,可这九王爷终究是有异心的,没多久便假借放灯于秦锦江上向天祈福为名,却是与香陵的党羽连络为实,把消息藏于灯内,结果当然是被圣武高祖发现,他不动声色的把消息置换了,成功把九王爷的党羽一举纤灭。事后,圣武高祖却把这放灯祈福保留了下来,让九王爷在生时每年都得亲自放一次灯,叫世人记住教训。
查宝云边吃点心边听完查玉薇讲的故事,她听过贴身丫鬟永宁说,在茶馆听说书也是这么边吃边听的,可惜自己没机会出去,现在倒像是实现了这心愿。查玉薇又把那段相争厮斗的大战说了个活灵活现,查宝云对历史是没兴趣,却被那段惊心动魄的手足相残吸引住,拿筷子的手停在半空,嘴巴微张,直至听完一段才「啊」的一声,小屁股坐不住,问:「后来那九王爷怎么样了?」
查玉薇说得口干,慢条斯理喝着茶,「还可以怎么样?每年乖乖放灯呗。」喝完又让小翠替她斟满。
「皇帝没有杀了他吗?」查宝云追问。
「都说要拿他做样,怎么会杀了他?」查玉薇解释一下:「皇帝不但没有杀他,在九王爷死后更封了他的后人做静定王,封地赏赐依旧。」
「原来如此。」查宝云忽又不解了,小脑袋一歪,「这又奇了。」
「甚么奇了?」
「原来静定王有这么一段来历,那好歹也是正统王族后人,既然如此,为甚么我娘每次见到静定王妃都那么不高兴?」
查玉薇眨了眨眼,「你说静定王妃?」她不觉得像閰氏那般势利的人,会想跟那倒了几代楣的静定王府扯上关系。
「是呀,是静定王妃没错,我娘有次被那位王妃烦了半天,所以跟我抱怨了好一顿呢,大概是人家相中了我姐吧。」查宝云嘻嘻笑的,「如果我姐真嫁予静定王世子,那么她不就是王妃了?那我便是王妃妹妹啊?到时是不是可以到皇宫去参加御宴?我娘为甚么不答应人家咧?」说的既兴奋又惋惜。小翠在旁翻了翻眼。
果然了。反正事不关己,己不劳心,查玉薇吹着热茶慢慢喝。
查宝云把一块点心送入口,又说:「我说玉薇,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你是从查焕那儿听来的吗?还是他偷偷借书给你看?」
查焕是二房的少爷,亦即是查玉薇堂兄,只比她早了两天出生,顶着查家单传男丁的身份,所受的教育约束也是极之严厉,平时功课繁忙,可他偏偏最是喜欢坊间小说,被閰氏发现的话总是有一顿好训的,因此查宝云说他只能偷偷看。
查玉薇在眉楼时,闲来无事,常去听附近的说书人讲故事,有时也会从客人口中听到些有趣传闻、各地见闻之类。她吹着热茶说:「没有,你别乱说,传到你娘那里会害了焕哥哥。」她与查焕没甚么交集,只记得这位堂兄斯文儒雅,小小年纪已表现成熟稳重,况且将来查家要靠他发扬光大的。
查宝云咬着点心口齿不清的说:「也是,查焕忙着读书,我娘可管得紧了,连我想叫他去玩耍也不行。」
查玉薇心想他连去茅厕的时间都没有,还玩耍呢,笑说:「那你便别去烦着他好了。」
查宝云却嘟起嘴,「知道了,我不去找他便是,免得他落了榜到时都怪到我头上来。」
查玉薇淡定的说:「焕哥哥一定高中的,你小担心。」她记得查焕在明年高中会元,在之后的殿试勇夺榜眼。
查宝云却不信似的问:「你怎的又知道?」查玉薇只笑不答,查宝云自顾自的说:「若换了是我,那么整天背书的话肯定会疯掉,搞不好查焕也会有天疯掉的。」
查玉薇没好气,放下杯子,「你该庆幸自己是个女的。」否则肯定会饿死老婆。
查宝云用筷子戳着点心,忽地叹了声,托着腮子说:「有甚么好?像我们这种家庭的人,男子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女子则要嫁对婆家选对夫婿,押中了宝还得求神拜佛得到婆婆妯娌不刁难自己,若果一个不小心嫁错郎进错门,小则自己倒霉,重则更有可能连累娘家呢。」
查玉薇没料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也是怔住。
她努力回想着前世里查宝云嫁给了谁,这是她被卖到眉楼后的事,小翠几经辛苦找她,告诉她奶奶去世的事,却似乎没有提起过查宝云,后来进了安国公府,小翠一介平民自是不能去王府的,身边又没一个人瞧得起她,她像只笼中鸟般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不过以閰氏的心机,除了静定王,就算不选个王爷也肯定是高门大户。也就是说,下场都是一般的惨淡。
查玉薇望着又再吃得起劲的查宝云,心中黯然。
***
这日张之凡为查玉薇听完脉,站得恭谨的说:「小姐身体已无大碍,只要按时服药,用不着几天便可痊愈。」
小翠听他这么说,立时喜上眉梢,查玉薇则说:「那么,我父亲……」
张之凡马上回说:「小姐安心,查大人肝郁脾虚,乃过度操劳、忧虑多思所致,又积弱于肺因而久咳不止。我已处方予查大人,另叮嘱他要放宽了心,凡事看开一点,郁结舒散则疏肝通肺,这样才于身体有益。」
查玉薇苦笑一下,「你要我父亲看开一点,以他的性格如能做到便不是『朝廷良心』查良查大人了。」
张之凡躬着身说道:「小姐说的也对,还望你多多劝解,否则吃再多的药也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于他终究是无益。」
查玉薇顿感无奈,看来父亲这病虽有好转,却终是不能断根,他一日在朝中为臣,这病便是断不了了。
张之凡见她情状,为免她担忧,便说道:「小姐不必过于忧虑,大人只要按时服药,情况必不会转差,而我也会定期到府上来为大人诊脉,以观察他的变化,小姐大可把大人交给我,我定当全力效劳。」
查玉薇稍稍舒口气,笑道:「那便拜托之凡哥哥了。」见张之凡愕然的抬眼,查玉薇便问:「我叫你之凡哥哥,你不介意吧?」
张之凡张了张口,「不,当然不介意。」
查玉薇说:「那之凡哥哥也别小姐前小姐后的叫,叫我玉薇就好。」
张之凡心里噗噗乱跳一通,好容易才唤了声玉薇妹妹。
叩叩两下敲门声,小翠去开了门,花观便搀扶着查老太走进来,张之凡马上站开两步,躬着身喊了声「查老太」。
查老太坐下来,摆摆手,「张太医不必客气,我来是想问问玉薇的情况。」张之凡一五一十再报告一次,查老太安心了,说道:「很好,真要谢谢张太医。」
张之凡望了望查玉薇,再次向查老太躬着身说道:「那么,晚辈先行告辞了。」
待张之凡走后,查老太才说:「这位张太医人是好,医术又高,可惜堂堂男子汉,每每见人总像老鼠见猫似的。」说着便摇摇头。
查玉薇也是一笑,问:「奶奶要见玉薇,让花观过来说一句便是了,怎的自己跑了来?」
查老太怜惜的瞧她,「奶奶过来看看自己的孙女有甚么好奇怪的。」她瞧着玉薇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粉白/粉白的,再环视房间一周,忽然半黑不白的眉毛一竖,声音冷了下来:「果然,宝云那丫头没说谎。」她哼了声,说道:「宝云那丫头今早过来请安来得晚,我问她是否贪睡不愿起床,结果她叽哩呱啦说了一堆,我便过来看看,我也没想过你二婶母会这般待你,怎么你都不告诉奶奶?这世上从来没有女孩儿家只重内涵不重外表这回事,若果有人这么告诉你,那是鬼话!」
花观知查老太真生气了,马上劝说:「老夫人别动气,小心气坏自己身子。」
查老太缓了口气,又跟查玉薇说:「奶奶会替你置一座镜台,小翠你也要多跟花观她们学着疏头上妆的事,知道了?」
小翠爽利的答:「是的,老夫人。」
花观笑盈盈吩咐小翠:「那么你有空便过来静风阁找我,如果找不到我,可以找花蔷花菱,她们都很有一手,绝对不比我差。」
小翠笑答:「好的。」
自此以后,查玉薇的事都由查老太亲自料理,不再假手閰氏。手机用户看重生之联姻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546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