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回了御驾，他却不再说要过十里坪去的话，只沉了声音道：“去上林苑。↓●書荒閣www.shu huangge .com∵⊿”\r\n    “皇上起驾上林苑——”\r\n    外头，李公公的声音尖锐地响起来。\r\n    我坐在他的身边，那厚厚的裘貉置在一旁，他忽然圈起了拳头置于唇边咳嗽了起来。\r\n    我微吃了一惊，前些日子才病过一场，怕他又染上风寒。上前低声道：“皇上……”\r\n    他睨视了我一眼，沉了脸道：“朕讨厌咳嗽。”\r\n    怔住了，不禁又笑。想起了我曾和他说的，咳嗽，是忍不住的。\r\n    他忍不住，所以才要咳出来。否则，他都说讨厌了，如若可以，定会忍着。\r\n    那么，我可以看做是，对于苏暮寒的事情，他依旧耿耿于怀么？\r\n    猝然笑道：“皇上自己爱惜自己的身子，不生病，又怎会咳嗽？”\r\n    他瞧我一眼，伸手将我拉过去，附于我的耳畔，低声威胁着：“记着，从今往后，不许在朕的面前提及你那先生，否则，朕……”\r\n    否则如何，他忽然不说下去了。\r\n    仰起头，看着他笑：“皇上是聪明之人，臣妾如今还坐在您的身边，您难道还不满意么？”\r\n    从我在他的背后跨出第一步的时候，我便已经选择了他。\r\n    聪明如他，这个道理不会不知。\r\n    他微哼一声道：“朕有时候，也不聪明。”语毕，却是浅笑着拥住我。\r\n    伏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有节奏的心跳声，这一刹那，我忽然觉得幸福。原来，那感觉来得这么简单。他浅浅地呼吸着，混着从外头吹进来的冷风，让人慢慢地尝出清冷的味道。\r\n    被他抱着，渐渐地，愈发地暖和起来。\r\n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下去，只听得见外头羽林军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还有车轮碾过路段的声音。\r\n    双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胸口，那心跳的感觉几乎要触及我的掌心，仿佛在这一刻，离得我好近好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我不知道他会去上林苑待几日，可总归是，不长久的。\r\n    留下来，我最是清楚，他是帝王，我终是不可能，完完整整地拥有他。\r\n    而我所能与他单独相处的时间.也只这几日。\r\n    忽而，又想起太后的话来。她要我留住他的心。\r\n    她还说，他喜欢我。\r\n    他是否真的喜欢我，话，几次到了喉咙口，又咽下去。纯粹的不想问，就如同那日在天胤宫外，我害怕他问我是否爱他一样。\r\n    奇怪啊。\r\n    不知是否因为吹入了清风的原因，此刻，他身上的龙涎香的味道并不十分浓郁。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的味道，不知怎的，有些昏昏欲睡。\r\n    抱着我的臂膀并不放松，而我的意识，有些迷离了。\r\n    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地，似乎听见他说：“还是决定回来，朕的身前身后，也犹如豺狼。朕也，没有那个能力，可以永远，护得谁周全……”\r\n    听见了，却不想睁开眼睛，这哪里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呢？\r\n    他从来骄傲……\r\n    可，他不说“你”，却说“谁”。\r\n    是啊，是谁呢？\r\n    猛地惊醒了，原来，我还是在意。\r\n    才发现，御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而身边，再没了他的影子。\r\n    有些吃惊地爬起来，行至外头，见御驾停在一个白场上，原本护驾的羽林军少了很多。隐约地，还能从面前林子那头，传来侍卫操练的声音。想来，此刻已经进了上林苑了。\r\n    朝晨见我出来，忙小跑看过来道：“娘娘可算醒了。”\r\n    扶了她的手下去，我开口问：“皇上呢？”\r\n    “哦，皇上说这次来上林苑事先并未通知这里的将军的，所以御驾行至这里，听得羽林军正在操练的声音，皇上便下去瞧了。去了有一会儿了呢，奴婢在这里等您醒来。”朝晨便说着，还不忘取了裘袍为我裹上。\r\n    她说，他走了有一会儿了，那么，方才犹如在耳的声音，又怎会是他？\r\n    呵。\r\n    笑一声，兀自摇头。\r\n    一准儿，是梦了。\r\n    才要上前，却听朝晨道：“娘娘，皇上说，您醒了，不必过去，让奴婢先带您过御宿苑去休息。”\r\n    我怔了下，随口问：“你知道御宿苑往哪里走？”\r\n    她笑道：“娘娘您必是累了，睡了好久的。奴婢早就随了李公公走过一遭了。”\r\n    是么？原来，我真的睡沉了。所以，才会做了那样虚无缥缈的梦来。\r\n    点了头，扶着朝晨的手转身。身后那半混着兵器嘈杂的声音慢慢地，隐去了朝晨在我身边絮絮地说着：“娘娘，前面便是奏乐唱曲的宣曲宫了。”\r\n    我顺看她手指的方向瞧去，那是用一片绿茼围起来的宫殿，皆是长青的树木，丝毫瞧不出人工雕琢的痕迹。透过那些树木的空隙，能够瞧见里头纳白的唱场，周围是一片楼台水榭，那些看台或远或近，甚至还有置于远处湖心小亭的。\r\n    真真是巧妙的心思。\r\n    时下不过才二月不到，湖中也必然不会有莲叶，连着残荷都不曾瞧见。可，我却觉得，在盛夏时分，这里，应该是满满的莲池，或白或粉。\r\n    “娘娘您瞧。”宫婢又笑着指引我看向另一处，“那一片，据说置着犬台宫、走狗观、走马观、鱼鸟观，啊，奴婢听李公公说，还有观象观呢！奴婢还未曾见过大象长什么样子呢。据说啊，它的鼻子有这么长！”\r\n    她开心地比划着自己的身体，又道：“娘娘您知道么？那大象鼻子，还会喷水呢！”\r\n    我也被她说得有些好奇起来，大象，我可是闻所未闻。呵，别说大象，就是寻常的小猫小狗，在宫里，也是不允许出现的。\r\n    想来朝晨也是年幼便进宫，这些于她，也全是奢望。\r\n    如今看着她一脸兴奋的样子，我也跟着开心起来，笑道：“怎么本宫看你，像是来过几次的人啊。瞧你开心的！”\r\n    她少了几分拘束，依旧笑着：“奴婢方才随李公公来的时候，顺道问了他的。娘娘，奴婢告诉您，您别看李公公那时不时严肃的样子，其实出宫来，他可比谁都高兴着呢！”\r\n    我轻笑着，李公公该是随着夏侯子衿出来好几次了，也依旧掩饰不住兴奋，又何况是久居深宫的朝晨了。\r\n    瞧着她，问道：“能出宫来的人，你羡慕么？”\r\n    我想起那时候，和晚凉开她的玩笑，说是要寻了人家，把她嫁出宫去。她红着脸说不愿。\r\n    其实，哪有女子不怀春呢？哪有不愿嫁人的呢？\r\n    那都只是，她们身为宫婢的无奈。八了宫，不论你是宫婢，还是主子，那都不是论年算的，那是你的一辈子。何时，你的生命止了，何时才算。\r\n    朝晨脸上的笑意微微敛去几许，可是很快，又恢复如初，开口道：“娘娘，是人去哪里不是个活呢？奴婢进宫，那是因为家里太穷，也没有人爱呢。”\r\n    扶着她的手微微一颤，我才想起，我从来未曾过问她们的身世。\r\n    回眸，瞧看她，低声问：“为何，没有人爱？”\r\n    她微微迟疑了下，苦笑一声道：“奴婢的娘死的早，爹又续了弦，二娘生了个儿子。娘娘也是知道的，儿子是命根呢，爹愈发地不瞧奴婢了。家里穷，有时候，连米都买不起。奴婢自然是饱一餐饿一餐。后来，宫里要宫婢，府尹大人凑不齐人数，爹正好，将我卖了。”她微微吸了口气，又道，“不过也幸得进宫来，娘娘您瞧奴婢现在，那时候在家，连吃都吃不饱呢，哪有现在穿得这么好？”\r\n    她说着，不自觉地低头瞧了自己一眼。\r\n    她虽只是个宫婢，却也是正四品的宫侍了，吃穿用度，并不比宫外一些小户人家的小姐差。\r\n    我不语，她又道：“奴婢进宫那一年，皇上刚刚登基，可宫里有些话，也是听了许多的。宫里的老太监说，进宫的人，能一眼被皇上瞧上，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人很多。可，一辈子，都不能一睹圣颜的，更是多之又多。奴婢算是幸运的，能遇见姑姑。姑姑说，平步青云的事情，不是人人可以的。可，倘若我们能选得一个可以依靠的主子，那也是奴婢一生的福气。”\r\n    我才是讶然了，原来，宫里的主子也不是很金贵啊，因为她们，在争宠的同时，也被宫婢们选着。\r\n    你别以为自己是主子很了不起，可还有人，不愿伺候呢。\r\n    不自觉地笑出来，朝她道：“那么，本宫是值得你们依靠的人么？”\r\n    她微微一怔，似是意识到了自己话语里的不妥，才要跪下，却被我一把拦住了，开口道：“朝晨，今日你的话，让本宫也明白了一些道理。实话而已，本宫并不是小心眼的人。”\r\n    深宫，适者生存。\r\n    这个道理，适用于嫔妃，也同样适用于宫人们。\r\n    我们选择自己的能力去征服帝王，而他们，用自己的慧眼，选择我们。\r\n    所以，我不会怪她。\r\n    “娘娘……”她的眸中，还是有着散不去的惶恐。\r\n    我轻笑一声道：“本宫也想，能让你们依靠。”\r\n    从她的话中，我不必知道，也能想象得出，晚凉的身世。必也不会很好。\r\n    “娘娘。”她放开我的手，推开半步，依旧跪下了，我欲扶她起来，她却低了头道，“奴婢今日有娘娘您这句话，奴婢定当为娘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n    怔住了，同样的话，当日芳涵找到我的时候，她也曾，对我说过的。\r\n    而朝晨今日的一席话，更让我理解了当曰的芳涵。她也是在观察着，看看我是否值得她来效忠。\r\n    宫里，唯有这般小心之人，才能长久地，存活下去。\r\n    低头，看着底下之人，微微一笑，开口道：“好，有本宫一日，也必定护得你们周全。”\r\n    她抬眸看向我，那明亮的眸子里，慢慢地，溢出一片晶莹。\r\n    两人进了御宿苑，见有宫婢迎了出来，朝我道：“娘娘先进里头休息吧，您要吃点什么，奴婢让人下去准备。”\r\n    走了一路，倒是也有些饿了，便开口道：“随便准备几样点心便好。”\r\n    “是。”宫婢下去了。\r\n    与朝晨二人走近里头，却发现，这里已经是御宿苑的正殿了。不免皱眉道：“不是住御宿苑的偏殿么？”\r\n    朝晨笑道：“皇上只说要您住这里，并未提及偏殿。”她扶我坐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r\n    他的好，来得太快。\r\n    快得，让我几乎招架不住。\r\n    我还不能去说，这，就是爱。\r\n    的确啊，只因我从来不曾真正地知道他心中所想。\r\n    端了点心的宫婢很快慢回来了，我才瞧见她手中的盘子里，不过端着一盘馒头。就是那种最最普通的馒头。朝晨微微皱眉，那宫婢却是很从容将东西搁下，又恭敬地说了声：“娘娘请慢用。”说着，退至一旁。\r\n    朝晨看我一眼，识趣地没有说话。\r\n    反正，我是真饿了。\r\n    拿起馒头便吃起来，我想着，那宫婢还问我要吃什么，是否我说什么，端来的都会是馒头呢？\r\n    呵，我何尝不明白夏侯子衿的心，既是来亲视操练的，他虽为九五之尊，也是选择了过羽林军侍卫一样的生活。所以，来这里，绝不是享福的。\r\n    吃了点东西，又在房里待了会儿，便听得外头有人走来的脚步声。以为是夏侯子衿回来了，忙起了身，却不想，居然是李公公。\r\n    他见了我，忙上前道：“奴才给娘娘请安。”\r\n    我应了声，听他又道：“娘娘，皇上说今日回来估计会很晚，娘娘若是觉得闷了，就出去逛逛。上林苑地方还是很大的，不过这里很多地方也不安全，皇上派了人在外头，娘娘若是想出去，会有人保护。”语毕，他又朝我行了礼，而后退出去。手机用户看从庶女到后妃：妃子不善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328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