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沉默许久后，陆羽缓缓地吐出了这三个字。
“不用说对不起，以后千万记得就好。”阿宁莞尔一笑，脸上的严肃如冰消雪融。
陆羽的脸上顿时显出一丝轻松的神情，他拍了拍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吓死了我，我还以为你不肯原谅我呢！”
阿宁哼了一声：“你以为我跟你的季兰姐、韩嫣妹子一样？”
陆羽神色一僵：“这……提她们做什么？你难道还不相信我的心吗？”
“我才懒得猜你的心思呢！”阿宁白了他一眼，“我只是说，我没那么爱生气，所以才能受得了你，但你也别太放肆，免得哪天我也跟她们一样，跟你反目成仇！”
“知道了，知道了，我今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陆羽把头点得如同鸡啄米。
“过来！”阿宁朝着陆羽招了招手。
“看来还没完！”陆羽心里叫苦，但又哪里敢逃？他赶忙凑到阿宁跟前，等着她发落。
阿宁伸出了双手。
“这是要两面开弓啊！”陆羽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然而并没有他预料中的狂风骤雨，有的只是阿宁温暖柔软的身躯。
她将陆羽揽入怀中，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不求别的，只希望你今后无论什么事，都能与我商量商量，我可是你的妻啊！”
陆羽猛地瞪大了眼睛。
直到阿宁将他放开，他依旧保持着呆愣的神情，想被吓傻了一样。
“你怎么了？”阿宁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你刚刚说，你是我的……什么？”陆羽的声音有些发颤。
阿宁的脸涨红了，她娇羞地垂下头：“笨蛋，我们早就同过房了，我还能是你的什么？我是你的妻啊！”
陆羽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强压喜悦才没有大喊出声。
“娘子。”他对着阿宁的耳朵轻声道。
耳朵被陆羽的气息一吹，阿宁只觉浑身发痒，将耳朵在陆羽的面颊上蹭了蹭后，才在陆羽耳畔拖着长音应道：“夫——君——”
说完阿宁便笑了起来，陆羽也开心地笑了。两人抱在一起，向孩子般笑了一阵，才依依不舍地放开对方。
“哎呀不好！”从与阿宁的甜蜜中脱身而出，陆羽骤然想起一件天大的事，顿时跺脚惊叫道。
“是怕徐怀秋等急了？”阿宁的脸上毫无意外之色。
“你怎么知道？你听到我对他说的话了？”陆羽惊讶地道。
“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呀？”阿宁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没听见你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但猜也猜得到，你是找他一起去报仇的！”
“原来如此，”陆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也就不用解释了，我现在得赶紧出去，告诉他我不去报仇了。”说着他便转身欲走。
“等等！”阿宁叫住了他。
陆羽转过身，只见阿宁正用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的双目。
“夫君你告诉我，若是不报仇，你是不是一辈子都会因此自责？”阿宁郑重地问道。
陆羽思忖片刻，才缓缓地开口道：“娘子，我不愿欺你。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为师父报仇。但那样的话，恐怕终此一生，我都会责怪自己。师父对我有教育、养育之恩，他为我而死，我却连仇都不能给他报，那我又怎么配做人呢？即便报不了仇，至少也该试一试才对啊。不过你别多想，我说这话不是怨你，我是……”
阿宁打断了陆羽的话：“那我们就试一试吧！”
“啊？”陆羽惊得下巴险些掉下来，他万万没想到阿宁居然会同意他涉险。
“因为我不想让你一生都活在自责里，”阿宁始终看着陆羽的眼睛，“而且现在正是报仇的最佳时机，所以如果想要试一试的话，最好就是趁现在了。”
“此话怎讲？”陆羽从惊愕中回过神，将注意力集中在了阿宁所说的最佳时机上。
“其一，师父死后，你没有立刻回去报仇，所以他们可能已经认定你放弃了报仇，不会再特意防备你。其二，他们刚刚夺权成功，还有诸多事务要做，自然容易被我们趁虚而入。因为这两点，我才说现在是我们报仇的最好时机。”
“有道理！”陆羽点了点头，“我这就去找徐怀秋！”
“等下！”阿宁再一次叫住了他，“我还有件事要问清楚。此次复仇，你要杀的人都有谁？”
“娘子，”陆羽用低沉的声音说，“说心里话，我真想把那天在场的那些人都杀了，让他们一起给师父陪葬！但想一想，这些年来死在我手里的人也不少，跟他们相比，我也不算什么好人。况且，李亨还是你的生父，我又怎能杀他？我想杀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李静忠！”
提到这个名字，陆羽便咬牙切齿：“从小，这个人就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师父之死他也是罪魁祸首。况且以他的狼子野心，总有一天会成为第二个杨国忠，所以我无论如何，都想杀了他！”
听完陆羽的话，阿宁笑了，她用她那只满是伤痕的左手抚摸着陆羽的脸颊，柔声道：“夫君，即便是想报仇，你也没有被仇恨完全冲昏头脑，成为滥杀之人，我真高兴。另外，我也要感谢你为了我愿意饶李亨一命。”
“但这样做是不行的，”阿宁沉声道，“我们必须把目标定成李亨才行！”
“可是你……”陆羽皱起了眉，“即便你以与他恩断义绝，但他若现在被杀，这天下不是要乱得更久了吗？”
“不是真要杀他，”阿宁摆了摆手，“之所以把他定为目标，是因为李静忠在暗，想把他找出来实在不易，我们只有作出要杀李亨的架势，才能逼他出来。毕竟，最害怕李亨现在就死的人，该是他才对。”
“明白了。”陆羽点点头，“那我去找徐怀秋了。你跟着一起来？”
“不了，”阿宁摇摇头，“你们走你们的，我在暗中跟着，一明一暗，退路才稳妥。”
“夫人真是智比诸葛啊！”陆羽忍不住赞道。
“遇到一个蠢夫君，我不聪明点也不行啊！”阿宁笑着说。
但她接着又叹了口气：“也不知此行能否见上姐姐一面。”
梦月离开时留下的书信中，只写了她要去找李亨，并未将她的想法尽数写出。所以阿宁如今还不知，她口中的姐姐已经取代她，成为了宁国郡主。
不过，阿宁也并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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