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居 > 穿越小说 > 雄霸三国 > 第246章 水到渠成
    两日后的中午,魏越设宴派赵云向荀攸递交请帖。

    如今积雪几乎销蚀干净,近期内若无大雪,那么汉军、匈奴联军已具备征讨左大部的条件。这种情况下,主和的王庭也态度强硬起来,以战争威胁催促早日议和。与此相对,左大部的态度就不得不软弱下来,否则针锋相对,和谈无异于镜花水月。

    可左大部应对态度软弱,令荀攸心中不安,毕竟左大部胡风炽烈,即便势弱也不会轻易任人宰割。可他资历轻微,所谓的荀氏高门在张修、羌渠单于看来距离太远,而手中又无兵权,也无法有效影响到汉军意志,这让荀攸在和谈一事中仿佛可有可无。

    恰好荀攸心情不快,魏越相邀自不会拒绝。

    属国都尉府衙,魏越与荀攸对桌而坐,稍稍客套后,魏越往自己碗中添酒,面容含笑:“近来听说几次和谈时,公达兄所提条件无人采纳?”

    荀攸夹了一块炭烤肉片送入口中轻轻咀嚼:“扬祖倒是查的清楚,这王庭的事情来回也就四五拨人,各有取舍。其中,荀某新来之人,无什么可舍去的,也无什么要强求的,故而和谈一事与荀某并无大关联。”

    魏越端起酒碗稍稍示意,小饮一口放下后,笑道:“此前想着请公达兄来成就一番大事,奈何形势变更出乎预料,仅仅因天变之故,单于、张中郎将便生出和谈之心。单于不愿折损匈奴国力,张中郎将则是沉稳持重,不愿折损大汉国力。让魏某万万没想到的是公达兄竟然也遇事糊涂,没看到和谈背后的种种隐患。”

    “扬祖,南匈奴终究不过天下一隅,纵有隐患可也从容平定。而一旦朝廷大局覆灭,保住南匈奴又有什么意义呢?”

    荀攸夹了一筷子醋拌的干菜嚼了嚼,也端起酒碗,泛着淡淡笑意:“难道扬祖最初邀请荀某来王庭,是为了与左大部开战?”

    魏越点头:“正是如此,也不仅仅如此。原先长史乃张举乡人、党羽鲜于柏,鲜于柏身居长史之位,而张中郎将年老体衰一旦猝亡,这南匈奴一片都将落入张举之手。以张举之鸷勇狂妄,届时所掀起的动荡,决然会超乎公达兄预料。”

    荀攸双眸微缩,敛去那一点点笑容,严肃问:“居庸侯处有变?”

    “公达兄何必欺我无知?”

    魏越脸上笑意环绕挥之不去,哪怕双目如鹰隼一样盯着荀攸,可下半张脸依旧挂着笑意:“谁都知道,张举所部已尽数为太平道所染,无有遗漏者。朝廷投鼠忌器,而张举也是身不由己,这才勉力维持和睦。之后才有张举率部赴关中击退西凉叛军、北地乌支之战大破东羌、而后又是覆灭休屠、索头二大部、入镇关中,出调五原。”

    “朝廷好不容易调张举部出塞,又怎会答应放张举部入塞?故,眼前南匈奴之乱就成了张举可乘之机,若经营得当,朝廷将不得不调张举部入塞,免得张举率部吞并南匈奴。”

    论对乌桓、匈奴义从部队的威望,魏越的名望虽高,但还比不上张举。

    而且张举这边的二号人物张纯与乌桓三部的关系更为亲近,一旦张举拥有吞并南匈奴的趋势,那么扶植张纯去吞并乌桓也不存在问题。

    胡虏南侵固然危害不小,可这种剽捷汉将吞并、整编后的胡骑危害更大!

    如果按着魏越眼中最坏的形势发展,让张举、张纯成功兼并、掌控南匈奴、乌桓,那么这两个人绝对能动员出三十万胡骑部队南下侵扰。绝大多数胡骑兵甲虽然简陋,可三十万骑,其数量早已达到引起质变的临界点。

    甚至不需要打什么决战,只要突破边塞防线,一口气将这三十万骑投出去分路侵扰,以劫掠人口、物资为主,一战足以打崩河北的经济体系。

    张举是大汉食邑三千户的县侯,名号将军,天下有数的宿将,可魏越却说张举会造反……很多人都认为张举会造反,因为张举不可能放弃他的部曲,他深受太平道感染的部曲必然会作乱,这场动乱必须要找一个负责人,这个人就是张举。与其被汉朝廷随意处决,那还不如顺应部曲的意志,带领部曲拼杀一条活路。

    荀攸沉默不语,魏越几乎是张举在朝中最亲近的伙伴,连魏越都判断,也认定张举会造反,有侵吞南匈奴之心,进而喊他荀攸替换鲜于柏来当长史,等于抽掉了张举篡夺节制南匈奴的唯一阶梯。

    张举无法借鲜于柏这个可能的‘拥节长史’来节制南匈奴,那就失去了吞并南匈奴的最佳机会和临时合法的理由。

    可偏偏,现在张举所部占据王庭周边汉军一半名额,战斗力更是堪称王庭周边汉军的主力。

    魏越这种态度,仿佛要与张举决裂一般,这让荀攸一时之间看不明白了……失去张举配合,光凭魏越手中的军队能否有效压制左大部叛军?

    见荀攸沉思,魏越则改直身跪坐为盘坐,以一个惬意、慵懒的姿态端起酒碗小口饮着,轻呼一口气后,道:“公达兄,某于光和六年入雒进北军射声部为吏,后黄巾军四方俱起天下动荡之际,公府举辟贤良将种时魏某并不在此列,遂应北中郎将卢子干所邀于北路军出力讨贼。前后近五年,历经北路军、西路军、破羌军,大小四十余战未逢敌手。”

    “前后共事者,临战虽能同心并力戮敌,却难以在战后维持友谊。各自立场不同,彼此追求不同,昨日袍泽同立阵前,今夕反目成仇明枪暗箭。”

    “公达兄,军中矛盾已如此之大,可想而知朝堂之上的政局又该是何等的激烈。”

    魏越感慨着这些年的际遇,荀攸也清楚魏越的自述不算夸张,因为魏越在军中的地位提升很快,几乎用四五年的时间走完了别人快十五年左右的历程。一路升迁的快,魏越的升迁都是顶了前辈凋零留下的空档,所以也就见多了军中派系争斗和人性变化。

    “不说远处,就说眼前,是我魏越率自家部曲亲突敌阵,以步骑一千二百破五倍于我的邪利叛军,并夺回美稷,一举稳定王庭局势。可是呢,因天降暴雪,各部牲畜颇有折损,又不利于征战,于是那羌渠单于竟妄想与左大部和谈!早知如此,那当日我又何必率自家儿郎为他栾提氏出生入死竭力杀敌?再说张修,明明知道左大部胡风炽烈乃狼、狐之性,竟然也期望于和谈,想着施加手段令左大部不战而衰败。”

    “若和谈成功,栾提氏斡旋有力,必然受其国人推崇;张修也会达成教化之功,而我魏扬祖呢?张孟起尚能倚靠部曲与朝廷讨价还价,我魏扬祖的前程何在?我又该如何向受邀而来的诸军交代?”

    语气平淡说着,魏越又给自己舀了一碗温米酒,小口饮着看一眼自始至终沉默的荀攸,露笑:“公达兄,话说回来,我之所以邀公达兄来王庭就是想跟公达兄联手做一番功在千秋的事业。不过如今王庭主导形势,魏某说话不顶用……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那就是左大部绝然不会束手待毙。若左大部亡命一击直奔王庭,那么魏某可以拍着胸脯向公达兄保证……魏某会坐看王庭失陷。”

    魏越目光注视下,荀攸的额头、脸颊、鼻尖终于渗出了细细一层汗,荀攸如坐针毡,张张口想出声只觉得嗓音干哑,端起酒碗小饮一口后,才问:“扬祖……难道今日?”

    “或许是今日,或许是明日,这些都只是魏某的猜测,只是出于担忧,这才邀公达兄来美稷城小住几日。至于王庭方面,呵呵,羌渠单于自以为大局在握,张修更是持节坐镇王庭多年,自以为威名似山能镇服匈奴,实在不然。”

    魏越说着给荀攸添酒:“不说王庭这些阴私事情,待几日后魏某杀他个朗朗乾坤。今日邀公达兄来,其实还想与公达兄探讨一番天下形势。”

    “哦?不知扬祖有何高见,余洗耳恭听。”

    荀攸收敛神色,努力想要笑的自然一点,王庭中足足有男女老幼五万余口,魏越说丢就丢,这份狠辣无情的性子令荀攸忌惮。同时心中释然,也只有这类坚决心性,才会因一时意气与袁绍至今留有隔阂不曾化解。

    现在还不是那个人命如草芥,人人都身不由己的年代;现在每个人还多少能选择自己的处世态度,以符合自己心性的态度去生活。可乱世中所有人都没得选择,要么避难远遁将生死寄托给命运,要么改变态度以适应乱世,然后施展手段以寻求活的更长,活的更好。

    如同温室中的花朵一样,魏越眼中,军官出身的三国人物已经成了完全体,而其他职业的三国人物还有一层束缚在。例如眼前的荀攸,跟群雄时期的荀攸完全就是两种状态,两种高度。

    各处都在讨论天下形势,就连乡野小民也会交流几句天下动荡之类的信息。

    魏越跟自己的部属讨论过这个话题,荀攸自然跟他众多的朋友也讨论过这个问题,针对于这个问题两个人有足够多成熟的观念进行交流。两个人要考虑的在于,将哪些观念透露出去,控制话题的烈度。

    这只是一次初步对天下形势的探讨,没必要将话题深入到解万民于水火的高度去。

    彼此都拥有庞大且敏锐的人际网络,故而对于天下这个公众热议话题也有着足够成熟又丰富的观念,结果自然是相谈甚欢,宾主尽兴。

    只是入夜,失眠良久才勉强入睡的荀攸被一阵阵急促脚步声惊醒,他一骨碌翻身而起时,就见赵云甲胄在身推门而入,抱拳:“荀长史!左大部叛军来袭,还请长史穿戴甲衣,前往东城议事。”

    此时此刻远处的号角声响起,悠扬而令人颤栗。手机用户看雄霸三国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778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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