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海居 > 穿越小说 > 雄霸三国 > 第83章 去留(二)
    因突发军情,刘备、卢植交谈正浓时戛然而止,领着关羽、张飞,刘备走在甬道中步履缓慢,良久开口:“我欲拜访魏功曹,就怕贸然而去唐突失礼。”

    关羽见张飞脸色犹豫,便先开口道:“弟观魏越乃性情中人,莫非兄长另有所虑?”

    “正是如此,卢师非矫言之人,能得卢师这般赞誉,魏功曹确非泛泛之辈。观此人与李立相争言举,可知其人生性倨傲无度也。”

    刘备隔着栅栏眺望远处:“就怕拜访此人,技不如人,有损卢师一脉颜面。”

    关羽也眺望而去,栅栏外七八里处,大约三五百骑分成几支小队相互掩护,撕咬着一支朝广宗城亡命奔逃的黄巾军,这是一支彻底混乱毫无指挥秩序,一心就朝广宗城逃亡的败军。

    一场旁观者眼中毫无意义的战斗,关羽收回视线:“兄长是担忧因李立之事,魏越迁怨于我等?”

    刘备微微颔首:“此二人相争,本是私怨;若为兄涉身其中,将是陈留蔡氏,涿郡卢氏两派学问之争。助李立乃是同门之义,卢师授业恩情所在:助则引魏越不快,不助又会交恶于同门。”

    张飞开口,直言不讳:“李立小人也,不惧君子有方,就怕小人无德。”

    作为郡中豪强,张飞看不起李立的为人,又没有刘备那样的同门感情羁绊,可以畅快的说李立的不是:“兄长为难,不如小弟先去,借交流书法之机,摸清此人才华、器量。若此人徒有虚名,兄长花费心思交结岂不可惜?”

    关羽斜眼瞥张飞,见他一脸认真,忍不住笑意,带着笑腔揭穿:“翼德分明是托勘察魏越才器之名,行交流书法之实!”

    刘备见张飞那期待模样,也露笑:“也可,却不能让魏功曹轻视我兄弟三人。”

    张飞眯眼:“大兄拜谒卢公时只带了一尾干鱼,弟就送魏功曹一包梅干。”

    关羽却担心道:“彼少年得意,嫌礼轻而怠慢翼德,那翼德岂不是无法如愿?”

    他关心张飞能不能从魏越那里学习到书法精髓,却不在意魏越是个什么心情。

    张飞浑不在意道:“品性庸俗之辈,纵有技巧也难成一方大家。他若嫌礼轻而不快,此类粗鄙庸俗之徒,我亦不愿与之讨论书法雅事!”

    见张飞已打定主意,刘备便说:“就依三弟。”

    稍稍沉默,刘备又补充道:“若起冲突,三弟莫要怕他,万不可辱没我边郡男儿威风。”

    有卢植、蔡邕这老一辈顶在前面,这一辈之间有矛盾也在可接受范围内,就如李立跟魏越之间的矛盾,闹的再厉害也只是相互刺激、撩拨打打小报告,不会扩展到斗殴、陷害这种危及人身安全的地步。

    两日之后的一个雨后晴朗天气里,确定魏越没有外出执行公务后,张飞出发了。

    今年才堪堪成年冠礼的张飞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当张飞一袭士人着装穿着木履站在魏越所在小营区入口处递交拜帖,让当值的贺彪一瞬间以为是魏越故交前来探望,以最快的速度将拜帖送到魏越手中。

    在曲梁战后魏越于遣散俘虏中招募了二百出头部曲,从俘虏中招募,和从遣散的俘虏中招募是两种意义。遣散后的俘虏,有一种做错事得到赦免的感觉,他们重新编入军队作战,不会在新旧军士之中引发太过强烈的对抗情绪。

    算上部曲督赵风所部百余人,魏越的这支队伍有四百出头的兵力,卢植又调拨了一屯蹶张士给魏越,使得魏越手中战斗力达到一个满编曲,且远程、步兵、骑兵配备合理,具有单独作战能力。

    小营之中,五百余军士多袒露上身进行着各种体能训练;略略潮湿的军帐中魏越正提笔书写着行军日记,得悉张飞来访,放下笔就去迎接。

    烈日曝晒下,营中土地尚未干透,自然也就没有各种浮尘,空气格外鲜润,视线也是无比的透澈,而头顶烈日又不觉得酷热,这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好一天。

    魏越在前为张飞引路,他手下的军官、头目也纷纷过来迎接,魏越为张飞介绍着自己部属;他的部属见魏越对张飞格外亲热,一个个也神态郑重欢迎张飞,这让张飞倍感受用,心中并无多想,只觉得魏越在部伍中很有威望。

    “天气大好,各营正选拔勇士,准备明日一早相扑为戏。”

    魏越指着训练军士解释道:“场地应该在广宗城外十里处,一来是宣扬兵威激励壮士,二来是威慑广宗挑衅张角。”

    张飞恍然道:“难怪邹校尉令各屯选拔壮士,原来内情在此。”

    魏越点着头,展臂示意引张飞入帐:“还有另一重考虑,天使两三日内抵达广宗,不展现声威,恐遭其轻视。”

    “北路军以两万之众大胜张宝部十余万,今以五万之军围张角十五万,战绩显著,天使岂敢轻视?”

    张飞不解发问,见主位背后的圆木垒起的帐壁上挂着一张草席,席上写着一个‘思’,张飞双目绽光,落座后口半张着,仰头观摩。

    魏越落座主位见张飞那入神模样,忍不住轻轻摇头,和自己预期的张飞有太多的出入。从为人性情、个人武技、领兵经验上来说,现在的张飞还只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士人;跟那位万人敌张飞,还有着很大的路要走。

    他匆匆两笔写完笔记,将写好的纸页整理好次序后塞入木匣,就听张飞问:“魏功曹壁上文字迥异于章草,可是基于正字之上的正草?”

    魏越扭头看一眼背后帐壁,点头:“是新草书,蔡师正字集前人之大成,以章草之法而书,又不拘泥于章草。与章草区别,该用新草书为妙。”

    “哦?这是为何?”

    “非是魏某巧立名目,而是正字楷书包容万象,光是草书,据我所知就有两种。第一便是以章草为宗,以字体优美书写流畅迅捷为主,此类草书可用于书信、公文,与旧章草区别,当称之为新草,或草书。”

    张飞眉头紧皱,见魏越神色并无傲慢自负,便开口:“魏功曹口中之新草,以章草为宗,其运用也与章草类似,似乎称之为新草较为不妥。并无开拓之处,贸然立新草之名,难令人膺服。”

    魏越垂眉在公文堆里翻找,找了一张有卢植批示的过期公文递给张飞,笑容狭促:“这便是新草。”

    这道公文内容以抽查各营军妓健康为主,属于没人愿意去管,卢植临时加派给魏越的军务,卢植的批示也很简单,就两个字‘已知’。

    张飞双手接住公文,看到公文内容不由神情一僵,呵呵做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飘逸的草书却记载这种内容,让张飞倍感难受,耐着不快一字字看完后,问:“卢公也懂新草?”

    魏越轻轻颔首,又选了一封内容不重要的公文递给张飞道:“新草取代章草已是必然,篆书无人用,便无人去考校篆书有几类书法;蔡师正字在魏某看来可为天下文字楷模,称之为楷书更为准确。如篆书一般,当天下字体以楷书为主流时,隶书也就没几人去研究其书法。章草基于隶书,自然会没落,无人所知。”

    张飞又细细观摩,还是摇头道:“纵是如此,但飞以为新草之名过于张扬,不敬前人。”

    魏越微微挑眉,干脆起身从箱子中翻出两块雕刻编号的木匣,分别抽出一张纸递给张飞:“正字效章草之法,乃是魏某师兄顾雍所创。此处,还有魏某点滴心得。”

    一页纸上是魏越以行楷记录的各地见闻,张飞看后恍然道:“正字之美,在于变化呀!”

    魏越听了哈哈大笑,笑的十分开怀,一口气笑完猛吸一口气又大笑,笑的累了才对一脸迷糊的张飞道:“张君一言道出楷书真谛!”

    张飞本人诧异难解:“魏功曹此言何意?”

    魏越笑意发自心田,眉目泛笑上下打量张飞,缓缓解释:“之前魏某说正字当为天下文字楷模,此言根据就在于此。楷书,乃蔡师集前人所长所创,一横一竖皆有根源可溯。楷书经七经石刻面世,顷刻间便风靡天下,为何?”

    “人人都能说出楷书种种优美之处,却鲜有人能一眼看出楷书之所以为文字楷模的原因。”魏越盯着张飞:“就在于变化,楷书集各家书法大成,自然也能效仿各家书法再创新法。”

    见张飞思考,魏越缓缓补充道最关键的一点:“为何都说蔡师‘如蒙神授’?就在于蔡师集各家所长时,又能摈弃各家所短。魏某观楷书七年,未能见瑕疵处。”

    “的确该以楷书称之。”

    没等魏越说完,张飞就理解了,谁都能对过去的书法进行一次归纳总结,这就是各家书法发展的过程。受限于资质、阅历乃至是性格,每个人的书法都有一定的短处;而蔡邕伟大之处就在于这里,他不仅学习到了各家书法的长处,还平衡了各种书法‘特长’间的冲突。这种令当时之人想不明白的平衡能力,就被称作了‘如蒙神授’。

    神人传授蔡邕书法的说法,显然更能让人信服,容易接受一些。

    当张飞看到魏越的狂草后,彻底的痴了,连连赞叹道:“楷书之名不为过!新草之名不为过!蔡大家能创楷书,真乃神人也!”手机用户看雄霸三国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27786.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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