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为什么那么怕见到我?我看起来很凶吗?”谢艺问,很认真的样子。
“不是,”加蓝西看向寻梦广场的地面,“如果你真的是一个脾气不好的学姐的话,我不会躲着你。”
“那到底是为什么?”谢艺追问,她突然很想知道没有跟自己提过什么意见的“孩子”当初对自己的想法。
“因为,”加蓝西酝酿了一下,“因为心得。”
“心得,有什么问题吗?”谢艺还没搞清楚加蓝西的用意。
“你还记得吗?刘逼学长发火的那个早上。”加蓝西看向谢艺。
“心得不是让你们来发泄情绪的。”
“你们太过分了。”
如果不是被突然提起,谢艺真不希望想起那个早晨。
“心得,有什么问题吗?”谢艺又问道。
“半边莲。像是一朵暴晒在阳光下的半边莲,在一群焦花面前炫耀着自己对太阳的热爱,以一种并不典雅的方式在寻梦广场的舞台上让乌鸦将自己最漂亮的一面展示给台下的孔雀观众,在经过一场落幕之前的小品后,让乌鸦从领奖台边走过,主持人以饱满的姿态让低头走过的乌鸦在下一场比赛中抬起胜利的头。”加蓝西念出自己心得中的这段话时,很自然。
那天,上午的太阳很是猛烈,因为大家的不良表现,姚坤在队伍解散了之后,把大家聚集在一起,上着心理教育课,跟大家讲起大学这个小社会,认清现实,那时加蓝西晕晕的,贫血的她在阳光下不想妥协,因为一句鼓励的“怕丢脸”,因为美好的坚持。
那样一篇心得就,那么产生了,在那场艰难后的集结之后。
“加蓝西,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会去找你吗?”
“为什么?”加蓝西看向谢艺,猜想着会是心得——半边莲——那朵充满恶意的花。
“因为我和逼哥看了你的心得后,觉得你很悲观,我就想着来开导你一下嘞。”谢艺勉强笑了笑,说。
“开导,我?”加蓝西不解,觉得自己还是蛮开朗的。
“对啊,有好几天的心得,你都写得好悲观的,我和逼哥还担心你会出什么问题嘞……”
“这么想来,那应该就是那天后的几天,我总是会想起半边莲,虽然在后来的心得里,我有跟你们道歉,不过没有明面指出我自己,”加蓝西好像感觉到压抑后的轻松,“后来我又觉得,在看过一篇充满恶意的心得后,又看到一篇篇道歉的心得,那种感觉,无疑是‘许多颗糖换一个巴掌’,怎么想都不会觉得好受,只可惜,我总是后知后觉,自然是有点悲观。”
“怪我咯?”谢艺感觉蛮无奈。
“不怪你,你信吗?”加蓝西笑笑,反问道。
“我信。”
“虽然如此,小妹,”加蓝西突然变得很认真,站了起来,看向那块曾经站着训练队伍的区域,“我后来没有后悔过写出那篇心得,第一,那篇心得是我那天真实的想法,虽然它没有直接表达一个临时军人的不满,只是我觉得军训要让我们明白的并不应该只是艰苦的训练和残酷的现实,虽然抱怨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只是抱怨,就像脏话存在的意义,人们用一种并不怎么为人所认同的方式表达了没有掩饰过的心情,而心得,记录的本应该就是本来的心情,那样的话,你们班助也好对症下药。第二,虽然姚坤学长当时是被逼急了才说出那样的话,可是,他当时的愤怒难道不可以被当作一篇带有讽刺意味的心得吗?”
“而且,不得不承认的是,至少在当时,有一个人的确被他的一句愤怒之慨吓到过而担忧自己的求学之路,而我感触最深的就是,”加蓝西转过身,在谢艺旁边坐了下来,“我以前不知道那些文字为什么可以温暖人心,但是,那一次过后,我知道,文字可以把人伤得很深。”
谢艺没有说话,静静地当一个听众,她没想到,一场迟到了这么久的谈心会出现在今天——军训早已结束的今天。
加蓝西总习惯一件事情过后,想到积极的一面,就像是赌注的源头,她把它视为长大。
“加蓝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谢艺小心地问,看向加蓝西的眼睛。
加蓝西立马低下了头:“小妹,你是怎么了,怎么变得跟我一样扭扭捏捏的了啊?”
“算了,我还是不要问了嘞……”谢艺笑了笑,收回眼神。
“真是个乖小妹。”加蓝西趁势夸了谢艺一句。
加蓝西去逍遥探找姚坤的时候,姚坤已经不在那里,林道坐在办公室里,一脸认真的模样。
“你找姚坤有什么事吗?”提起姚坤的时候,林道的语气有些牵强,“他有点事去冰凌城了,估计要等段时间才能回来。”
“出去?那我过段时间再来找他吧,谢谢学长。”加蓝西道谢道。
加蓝西要离开的时候,猛地想起一件事,回头问林道:“学长,我问一下,姚坤学长是一个人去的吗?”
林道视线从电脑上挪开:“应该不是,我看他还带了一个干事出去。”
“是不是叫路漫漫?”加蓝西着急地问道。
“差不多吧,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那他们什么时候出去的?”
“就在三十分钟左右之前。”
“谢谢。”
站牌下站着许多人,往两边的马路看时,也没看到通往冰凌城的公交车,加蓝西小心地往天桥下的死角挪去,找准一个隐蔽的时机,分身离开。
天色渐渐暗淡起来,加蓝西走在冰凌城的街道上,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毁掉阳江楼,并不是老巢的尽头,加蓝西明白,既然星主已经在地球种下一个基地,那么,他就不会把赌注押在同一个地方。
如果她没想错,姚坤应该是星主放在地球的另一个主要帮手,她应该早就想到的,如果没有某种联系,逍遥探和裂尖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达成共识?赤根怎么会知道自己是个很难对付的人呢?千里,是千里啊!加蓝西,你这个笨蛋!加蓝西恶狠狠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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