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柳晨疑惑地把那照片凑近我一些。
我跟本不需在近距离的确认,只是看到那照片的一瞬间,我的心就像被子弹击中,骤然痛的厉害。
“呜呜……”
口中发出不受我控制的呜咽声,我想是身体里那位“客人”看到过去的照片勾起了她什么伤心的记忆,所以显得激动起来。
柳晨轻轻按灭了手机屏幕,我胸口那种窒息般的感觉顿时得到缓解。他似乎也确认了所找的女鬼的身份,正是档案中这个名叫殷素丽的女孩儿。
“知道是谁,接下来就好办了。”柳晨收起了脸上玩笑的表情,“走,跟我回一趟忘忧堂。”
那女鬼突然的反应,让我猝不及防。这会儿虽然那种不适感已经烟消云散,可是我依旧感觉到嘴里发出一种苦涩的味道,喉头也感到阵阵恶心。
“等等,柳晨。这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大白天这玩意儿不会出来么,怎么会这样啊,我感觉就像有人给我心脏上狠狠锤了一下似的。”我按住自己胸口,感受到胸腔里心脏还在有力的跃动,这才松了口气。“这不会把我给整死了吧,会不会落下什么毛病啊?”
柳晨摇摇头,“就这一次,她是受到那照片的刺激,临时起的反应,以后不会的。”
对于柳晨的解释,我半信半疑,现在这小子说什么话我都要打些折扣,免得再被他坑了。
“去忘忧堂干嘛?现在能把她给弄走了?”身上多了一只女鬼,别提我有多不自在,现在有了灵玉护身,噩梦什么的事情都可以先放一放,把女鬼从我身上除去,才是当务之急。
“试试看吧。”柳晨目光有些闪烁,上次看到他这幅表情时,我被他连哄带骗的弄进教五楼里,最终让女鬼上了身。现在再看到他这幅遮遮掩掩的样子,我心里就有了不详的预感。
“什么叫试试,你把话说清,不然我可不去。”我扯着柳晨的袖子,赖在原地不走了。
“你记不记得那把太师椅魂器?”柳晨眼珠一转,突然换了话题。这问题来得突然,我原本气势汹汹准备好的那些质问突然没了用武之地。
“啥?”我大脑又被这小子整的当机了。
“那魂器算不得上乘,能够拘住地缚灵并不是因为它本身强大,而是因为,那地方,原本就是地缚灵的死地。”柳晨耐着性子给我讲起关于当初我在忘忧堂地下室里遇到的那个灵。
哎呀,我这该死的好奇心啊,真是不分轻重缓急。原来听他说起那个地缚灵时,故事只说了一半,我的心里就跟有只小猫抓挠似得。这会儿他又提起这个话题,我不出意料的又上当了。
“是啊,你还没说那个地缚灵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柳晨狡黠一笑,绕开我的手往前走了一步。“上次说到,那个名叫李福旺的灵鬼是小区工地中搬砖扛沙的农民工。”
我点点头,跟着柳晨的步子继续听他讲下去。
柳晨所了解的这些,都是在忘忧堂中,灵鬼断断续续讲述的。那年是李福旺出门打工的第四年,他所在的包工队来到这里的建筑工地。这片工地比较特殊,当时的老板找来了两家民工队伍,其中一家就是李福旺所在的四川工队。
另一只队伍来自广西,跟老板家人似乎有些交情。旧的队伍合约还没到期,新的队伍已经匆匆进场。于是一个工地上,两个队伍同时施工,日子久了,难免产生些摩擦矛盾。
记得那天是农历八月十五,老板心情大好放假半天,还送了些水果点心给两家施工队伍。晚间这些工友们分成广西、四川两派,分别聚在工地的南北两头喝酒划拳。
这几瓶白酒下去,工友们嘴上都逐渐少了把门的,一个个面红耳赤,恨不得把牛皮吹到天上。
四川的工友们嘴里嚷嚷着乡音,一个个把平日里受到老西老表们的欺负夸张了十倍。这些川人习惯将“老子”、“龟儿子”之类的词汇挂在耳边,而他们红着眼瞪向广西工友的目光,也逐渐变得不再友善。
广西的那班工人们也是不少白酒下肚,听着那些四川工人们骂骂咧咧的话语,自然觉得他们是在骂自己,于是酒壮怂人胆,恶向胆边生,一个叫孙大壮的工人率先提起手边的一截钢筋,朝着那群四川工人之中冲了过去。
“于是他们打起了群架,混乱中把李福旺给打死了?”我顺着柳晨所讲的情节猜测到。
谁知柳晨竟然摇摇头,“那天晚上,其实大多数人并没喝多,孙大壮冲进四川工人当中,被一群人胡乱打了一顿。还清醒的那些人及时拉开,两帮人就各自散了。”
这过程太意外了,我更猜不出李福旺的死因,急忙追着柳晨让他继续讲下去。
因为孙大壮酒醉冲动,一个人冲进川人的工棚,非但没有痛揍别人,反而是被几个四川工人抢了钢筋,把他给结结实实胖揍一顿。加上他喝了不少酒,几乎是被打昏过去,最后被人给抬走的。
浑身是伤的孙大壮醒来之后越想越不是滋味,他总觉得自己让那帮四川人欺负了,这口气咽不下去啊。于是伤好之后,他带了几个同乡,趁着半夜,躲在四川工人的工棚外面,打算抓住那天带头打他的那个四川工人报复一顿。
“所以李福旺是因为八月十五的时候带头打了孙大壮,结果被人报仇打死的?”我又忍不住猜到.
柳晨继续又摇了摇头,“李福旺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出来那么些年从不惹事。八月十五那晚,要不是李福旺和其他两个人拦着,孙大壮搞不好当时就被打死了。”
我更疑惑了,按常理说,这孙大壮即便带着人来寻仇,最后怎么着死的也不该是李福旺啊。毕竟按柳晨的意思,李福旺还救了孙大壮一命。
那天晚上孙大壮带着三个同乡,在四川工人的公棚外蹲守着。好巧不巧的,李福旺半夜起来解手,稀里糊涂地就撞进那几个黑影里面。
孙大壮带的那几人一看有人出来,又是个川人,上来直接就把李福旺踹倒,直问孙大壮这是不是打他的人。工地上黑灯瞎火的,加上孙大壮那晚已经喝得两眼朦胧,压根没有分辨清楚,就冲几个人招呼正是这人。
李福旺就这么被一群人活活打死,末了,这几人发觉出手太重时,李福旺的身体都已经凉透了。这几个人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他的尸首扔进了刚开挖的地下室基础里面,还给上面浇了一斗的混凝土。
“他尸身所在,就是这间地下室。”柳晨幽幽说道。
我一个激灵,才发现自己又着了柳晨的道,竟然跟着他走到忘忧堂的地下室里了。
眼下,知道了李福旺的故事,我才了解到这间地下室竟然发生过命案,李福旺不但冤死,身体还被人用混凝土封在了地下室地基里面。难怪我一直觉得这里那样阴冷,想到脚下可能踩着李福旺的尸体,我就浑身都觉得不自在。
“那他以后会怎样?”我心里对这个名叫福旺,却既没福又不旺的民工大哥很是同情。特别是想到自己毁了那把太师椅,这个可怜鬼,连死后容身的地方都没了,就更加愧疚了。
“地缚灵未必是有着多大的怨气,只是被区域所限,无法解脱而已。他既然离开了死地,想必过不了多久身上的阴力消散,就会消失吧。”柳晨言语间也有些遗憾。
“消失?就是灰飞烟灭?难道不能转世轮回什么的么?”我心里难过,总觉得是自己害了这只可怜鬼。尽管那一天它吸我血在先,可这个下场,也太过凄惨了些。
“转世轮回?”柳晨望向我,“你以为灵魂的世界那么简单,随随便便就可以轮回。”
我当然不了解那个世界的事情,听柳晨这样说,我也不太敢再多问。这次再来到这间地下室,原本那种阴寒的感觉散去不少,想来是李福旺的灵已经消散的缘故吧。
“我能为他做点什么?”我问向柳晨,记得他曾说过,地缚灵这些阴灵滞留人间,都是因为心中有愿望未了。对李福旺这个命运悲惨的人,我希望能尽些心意。
“他是有个愿望拜托我,不过时机未到。”柳晨答道,似乎不想显得过于应付,他又补充了一句:“到时候我会叫上你的。”
我焦躁的心稍稍感到一丝安慰,但是这间地下室内仍让我感到局促不安,我不想停留在这儿。“我们来这里究竟是做什么,太师椅也毁了,那个,灵鬼也没了。”
柳晨伸出他修长的手指,直直指向我胸口。
“档案里资料有限,想要知道她究竟因为什么滞留不走,最快的办法,是问问她自己。”
“问她自己?”我张大了嘴,“怎么问。”
“招魂。”柳晨淡定自若。
“现在?在这儿?”
柳晨点点头,似乎这是件和吃饭喝水一般平凡的事情。手机用户看诡楼请浏览https://m.shuhaiju.com/wapbook/13864.html,更优质的用户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