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极其难熬,被子擦着点伤口就疼得不行,难以入眠,直到凌晨3点左右才勉勉强强睡着了。第二天爬起来一照镜子,我勒个去,两眼袋肿的老大,脑子昏昏沉沉的,哈欠连天,洗漱的时候都差点睡着。
我穿了长袖的外套盖住右手的伤口,和老爸一起去上班。在公车上我活动了下手臂,感觉还行,拿笔写字动动电脑应该没什么问题。
赶到厂里,刚一进门就碰到了小何姐和秦怡,我赶紧低头装着数蚂蚁想要蒙混过去,却被小何姐给叫住了。
“哎,林言,看啥呢?”
“啊?不,没什么。就是脖子有些酸。”
“嗨,不说那些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厂新来的美女,叫秦怡,做销售的。”小何姐并不知道我昨天就见过秦怡了,我也就装着第一次见到她,礼节性地伸手:“你好你好,我是林言,在人事部。”
“你好。”秦怡倒也配合,继昨天起和我又握了一次手。不过这次她明显耍了小花招,松手的刹那间在手背上使劲地捏了我一下,疼得我差点岔了气。
小何姐没注意到秦怡的小动作,依旧笑呵呵的:“林言你去忙吧,我带秦怡参观参观咱厂。”
“好,回头见。”我巴不得赶紧跑路,脸上冲她们歉意一笑,转身径直跑回办公室。
妈蛋,那秦怡绝对是在报复我,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记仇。我倒了杯白开水缓口气,坐到椅子上放松放松,可这屁股都还没捂热,一通电话却打了过来。
我也没在意来电显示,直接接通了放到耳边。
“喂?”
“林言吗?我是李傲。”
李傲?
“怎么了——”我忽然有点头疼,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你找到房子了吗?”李傲的声音听上去相当低沉,似乎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我吞了吞口水,渐渐有了点眉目。
我刚来厂里的那一天李傲就给我发了短信,让我帮他表妹找个出租房,我当时很爽快地应允了,但是,但是tm我竟然给忘了。这几天事情真是多,厂里的事,林凝的事,我忙的脑子都大了。
如果李傲只是来催催,不会是这种语气。我预感到情况可能不太妙。
“抱歉···我忘了···”
“呼······”李傲深深呼了口气,接着淡然地说了一句,“算我看错人了。”
他直截了当地挂了电话,不再给我任何解释的机会。
但即使给我,我又能说些什么?
我木然地盯着手机,脑海里空白一片。
李傲的表妹一定是出事了,我让自己冷静下来,重新给李傲打了电话过去。但这小子根本不接,甚至直接关机了。我只好给叶雯打电话,她似乎在上课,没有马上接,而是发了条短信:“怎么了?”
我打字回信:“李傲的表妹是不是出事了?”
“啊?我不知道。”
“你赶紧帮我问一下,不要说是我问的。”
这条短信发过去后,叶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声音里含着些许着急:“怎么了言言,你和李傲······”
我咬了咬牙,把事情和她完整地说了一遍。
叶雯听完,兀自还不太相信,毕竟我和李傲从小到大这么铁的关系······我他么自己也不信啊,小时候我玩火烧了他的衣服,他都没有这么大的火气。
“我听一个和李傲同校的学长说过,昨天中午的时候,李傲就请假离校了,问他怎么了,他也没说,难道真的······”叶雯有些说不下去了,“我打电话问问他,你别着急,或许没什么事······”
我使力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平静一点,现在干着急也没有用,只能等着叶雯的电话了。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大早上,午饭我也没吃,坐在办公室里傻了一样瞪着手机,小何姐很照顾我,特意给我端了一盒饭上来,但我实在吃不下,就放到一边去。又等了个把小时,快2点的时候,叶雯打了电话过来。
“小言言?”
“···啊,我在,你说。”
“哈哈,其实没什么的,他表妹没找到房子就回去了,李傲离校就是去帮他表妹办一下转校手续的······”叶雯越说越小声,估计她自己都编不下去了。
“没事的,叶雯,你说吧。”
“······”
“你说啊!!!”
“······他表妹···被人,被人···”
听到那两个字,我脑子里顿时就炸了。
我明白了李傲给我打电话时,到底压抑着什么样的情绪。
“不,不是,林言,这其实和你没多大关系,他表妹住的那个公租房环境本来就差,他家也不会去找一点好的住处,就图那点便宜······”叶雯还想替我辩解,但我自己都已然放弃了。
李傲托我帮忙找个房,是出于信任,出于这么多年的交情,他自己也知道那种公租房肯定不安全,所以才会给我发短信。要是我tm早点联系到房子,tm还会发生这种事!!?
“林言,你听我说,就算你当天立刻去找房子,也不一定找得到,现在房市这么紧张,便宜又安全的真的很少,我问过我朋友,他说这几天市里根本就没有出租的空房······”
“找得到找不到是一回事,找不找又是另一回事,我tm完全把这件事给忘了!我tm还怎么解释!”
“林言,你不要这样·····我们可以再商量商量,凑点钱······”
“算了,叶雯,你给我说下他表妹现在在哪里,医院还是?”
“林言,我求你,不要这样······”叶雯已经带着哭腔在哀求,但我根本没有心情再去理会这些。
“你在怕什么?怕李傲捅了我?”
“······我————”
“那就随他捅好了。”
“不要,不要这样,林言,我马上回来,你等等行吗,我回来再一起去好吗?”
“这不关你的事,你上好自己的课。”
“林言···求你了···”
“你不说也行,我会一家医院一家医院的找,反正市里也就那么几家,医院找不到就去他乡下老家看看,我这里可是有地址的。”
“······林言······”叶雯已经快泣不成声了,我呵呵一笑,“你哭个什么劲,又不是什么大事,国家灭亡了?政府垮台了?”
“求你······”
“···谢啦,我先挂了。”
“林————”
不等叶雯说我,我切断了通话。
比起刚才,此刻我竟然极其的冷静,甚至感受不到一丝的动摇。
我想,不管怎么说,我也该为这事背上责任。
我明白叶雯的担心,李傲表面上不咋不咋的,其实脾气相当暴躁,对认识的兄弟姐妹他会很尽心的照顾对待,但那种陌生又毛躁的屁孩,他从来都不手软。打架骂人那是家常便饭,提着刀子进学校也不是没干过。
李傲电话里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显然是想自己承担起所有责任,我这时候去找他,难保他不会真的疯起来捅我几刀。
但我能怎么办?
也许真的只有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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