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办才好？”
我开始慌了。没有足够的航空燃油就意味着按照原定路线飞的话就铁定要摔进地中海，或者说是亚得里亚海——那鬼地方现在完全被剧毒的泰伯利亚藻状物所填充，掉下去的话就会像被毛线球缠住的猫一样动弹不得。在那种地方连gdi为数不多的海军想要航行都得用声波炮一边开路一边航行。虽然说类似手段我不是做不到，但是这效率不是一般的低……这样一来我很可能要在水里泡上好几天甚至是一整个星期才能爬上岸……
我不喜欢水！在水里泡一个星期……杀了我吧！
而且，虽然说有精神力这种进攻防守都相当便利的能力，但是我的本体是相当脆弱的——没有精神力增幅的话并不比普通人类结实多少，肢体力量甚至比普通人还弱。天知道水里有没有泰伯利亚肉球那种变异生物……我做不到二十四小时精神紧绷，稍有疏忽就得玩完。丢到那种情况下就是badending的节奏。
然而灰机在某ai的操控下，并没有理会我慌没慌，依然继续开着引擎加力进入平流层飞行状态。
“慌什么慌，就知道慌，我还没开始慌呢！虽然说带着点哭腔无助的样子相当赞……”
别扯了，大小姐，我真tm慌了！
过载带来的背推感给我一种相当不稳定的感觉，封闭驾驶舱简直就是当初逃生舱的翻版，然而飞机的飞行姿态并不在我的掌控之中，闹得我只能死死抓着能抓到的东西……这真的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你咋调戏我都认了，赶快想想办法啊啊啊啊啊！
“听话就是乖孩子，下次回来记得兑现……”
这种时候还这么淡定是闹哪样？！
“霍啦，原定计划也不是不行，但鉴于你真的不喜欢水，那么航向就必须修改了。改成西偏南，沿着海岸线向西……这样子你就不用担心摔进水里了。”
“哦……哦！”
稍微安心了一点点。
“但是……似乎很难找到合适的降落地点了，而且最远也只能到意大利北部丘陵地带……哦，我看到了……看上去你不需要什么机场了……诶诶诶别哭啊，虽然说降落可能坎坷一点点，但我打包票肯定没事嘛……”
完蛋了完蛋了，还得摔一次……
大小姐在精神链接里说什么已经无关紧要了，我已经彻底慌了。
“嘛……以后只能把你拜托给你的部下了，他们是绝对值得相信的。还有不要乱吃东西，泰伯利亚晶体非要嚼也不是不可以但一定要洗干净！最重要的一点，你一定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哪怕客观上看时完全错误的也必须坚持……哎呀，搞得我都有点慌了……”
“……诶？”
怎么搞得更临终嘱托一样……
“精神链接可能维持不了太久，虽然说理论上在世界屏障内都应该有连接，但因为红区因为泰伯利亚的泛滥电磁环境相当复杂，再加上我自己的’硬件’条件可能不是太给力——我可还是普通人类的身体素质来着，预计在脱离德国西部边境的时候就会彻底中断联系。所以说，接下来，只能靠你自己了。”
我已经习惯于耳边有一个绝对精确的声音引导行动很久了。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这已经成了一种依赖……一旦失去的话，只会给我带来彻头彻尾的恐慌。
“诺卡小姐，帮我个忙……让秦月先睡一下，具体路线已经传输给你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明白了，阁下，请保重。”
“诶等一下，不要无视我啊！”
“一路顺风，小家伙，晚安……”
我还想说点什么，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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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是太强烈的阳光照在脸上，挺暖和的……
然而……刺眼的程度还是很令人不快的。我哼哼了两声，试图翻个身……
然后就被硬邦邦的操纵杆以及狭窄的座椅卡住了。
我瞬间就清醒了。
这是……
机舱没有之前飞行时的震动了，外面的阳光虽然暖和但还是给人一种灰蒙蒙的感觉——像是pm2.5泛滥时的感觉一样。不过灰霾中似乎还带着肮脏的绿色，绝对不是自然植物的那种绿色，而是那种泛灰的，令人不快的灰绿色。
战斗机座舱的高度超过了我的视线范围，我看不到外面，但火鹰战斗机的高度表我还是会看的，这会儿应该是在地面上了。
降落……不，是坠落了么……林大小姐的预判是不会出错的。
林大小姐……啧……
精神链接中前所未有的沉寂……真的……很不适应啊……
我瞅了一眼终端右上角诺卡小姐的状态栏……似乎是在忙着破解某项圈呢，虽然说对她先前的行为颇有微词，我仍然没再去打扰她。
我戳了戳开启座舱盖的按钮，并没有什么反应，我这才想起座舱盖的锁止机构被我图方便焊死了。
“咔——砰——！！”
晶体震荡刀刃捅穿了那层据说有黄金镀膜的机舱盖，随便搅和两下又抽了回去，随后庞大的精神力直接把支离破碎的座舱盖轰飞出去。
“喔噢……”
踩在座舱盖边缘，我对着无边无际的泰伯利亚荒原表示惊叹。
天空灰蒙蒙的，看上去把我唤醒的昏暗阳光只是短短一瞬的偶然现象。流转着暗淡绿色光芒的晶体一直蔓延到天际，山峰的剪影也摆脱不了这诡异的绿色。
诡异的美感，但是，压抑……
最关键的是这些晶体的高度普遍超过了一米六……不飘起来的话，单靠蹦跶根本看不清远处的东西。要不是借助驾驶舱本身的高度，我还真看不到这一整片泰伯利亚海洋之后的天际线。
回头看看，似乎……的确是坠机了？
火鹰战机采用的是驾驶舱－逃生舱一体式设计，也就是说，在机体损伤不可挽回的时候不是把飞行员发射出去，而是把整个驾驶舱从坠落的机体中抛射出去，再利用缓冲火箭以及伞翼着陆。
这样子的好处很明显，至少肉做的飞行员外面多了一层铁壳，多多少少会提供一定程度上的保护，掉水里就正好是救生艇。而且飞行座舱的大小比弹射座椅大多了，也就意味着可以携带更多的求生设备，更多的水和食物，刀具，药品，通讯工具甚至是一把突击步枪。飞行员坠地后的存活率也就自然大大提高。
当然也有些特殊情况会导致飞行员受到的伤害增加，比如说驾驶舱过于坚固，导致在发生碰撞时造成的二次伤害，比如断裂的操纵杆以及弹片在狭小空间内的高速飞行将是极端致命的——某临时工就是这么挂在机舱里的。然而……我还活着，也没什么伤，这就说明这些弊病并没有那么不幸地发生作用。
我所在的座舱后面空无一物，有着前掠翼的机身不知所踪，漂亮的流线体像是被硬生生切断了一样。后边的泰伯利亚晶体簇被犁出了一条不浅的沟壑，还有缓冲火箭留下的高温烧蚀痕迹，看样子当时摔得可是不轻。
没有醒过来真是太好了。
“长官，欢迎回来。现在是当地时间早上九点，您现在位于意大利北部与奥地利交界处，具体坐标为……唔……”
似乎是考虑到我听了坐标也没什么用，诺卡小姐并没有继续说下去。
“呜哦……哦！诺卡你出来了？”
我想我知道压抑的来源了……眼前完全是一望无际的病态绿色，丝毫没有人类活动的迹象，这种氛围就像是被世界流放了一样，令人完全透不过气来……
所谓的广场恐惧症，大概就是这样了？
“长官。有个不好的消息必须向您报告，您身上被皇帝陛下设下的禁制的破解工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
那倒霉玩意好破解就有鬼了。就算我的作战经验不足，光从机体性能上看叛军就肯定清楚我对于审判庭的重要性，由此针对性设下的禁制有多棘手我都不奇怪。更何况对面对我身份的了解说不定比我自己还熟悉……但是……
以诺卡这种一根筋的ai，失败一次她就会再试一次，失败两次就上第三次……但被她形容为前所未有的困难……
那就……真的很困难了。
“代号为’项圈’的禁制采用的是相当复杂的编码方式，但还是可以解析的。但是，法则打击模块受到的限制用的是另一种完全没有见过的编码方式，所使用的语言也完全不同，也就是说，破解需要暂时搁置了。更严重的是，之前为了恢复必要的作战能力使用了强行破解，似乎触发了某些反击机制，有程序在和我争夺’项圈’的控制权并且在试图修复之前被解锁的禁制。如果继续按照原有进度破解的话，这个反击机制可能会被进一步触发。属下目前只是主机的一个分体，运算力并不完全，不足以和该机制对抗，继续下去很可能会导致您的能力再一次被完全封锁……”
“也就是说……”我虽然说板着一副严肃脸，但是……完！全！没！有！听！懂!
“是的，您的能力可能暂时得不到进一步的恢复了。强行破解的话可能会导致能力再一次丧失。”
“那……暂时维持现状吧……”
不然还能怎样，以前我充其量就是个步枪兵来着，能有现在这种实力已经很不错了。虽然说和之前那种似乎连大型战舰都能轻易撕碎的力量相比微不足道的，但已经足够活下来了。
不过现在的位置……似乎离预期位置远多了。原本就算是燃油不足也至少能到意大利半岛中部，而现在仅仅是北部……这意味着徒步距离很可能凭空多了好几百公里。’这还只是图纸距离，算上地形因素和绝对少不了的遭遇战，这个距离可能还远得多。
更糟糕的是，能量储备显示……仅仅为百分之八十？
“长官，这种情况的确是在预期之外。您在撤离时于平流层遭遇gdi不明型号的战斗机截击，火鹰的性能完全无法与之抗衡，能量消耗是在下用于保护逃生舱时启动护盾拦截致命打击的消耗，但不知为什么，那架战斗机并没有继续进行打击。这是在下捕捉到的图像。”
59改……么……
嗯，一架后掠翼双发……不对，是四发重型战斗机，无尾翼布局，有鸭翼……
机舱上恶意地写着59改——注意，“改”字使用简体中文写的。同时机身上还布满了黑黄相间的标志……测试机？
所以说我是倒霉到凉水塞牙在平流层上碰到了出来测试的天朝黑科技原型战斗机然后让人家火力全开干下来了？
没有继续下死手也就解释得清楚了，很可能是接受了gdi空军的临时调动，但在最后关头被天朝军方解除了命令。
虽然说的确没要了我的命，但是突然一下子就增加了我需要跋涉的距离……这还真是……
不过……能量读数？这东西在我重新连通异空间反应炉之后好像就再也没出现过了，这现在是……
这很可能意味着又要回到过去那种打一枪都要紧巴巴看着剩余电量的日子，这是会要命的。
“这是鉴于您身上的禁制而采取的特殊应对方案，长官。”诺卡小姐科普中……
“异空间反应炉是该禁制的重点压制对象之一，随着战斗烈度的加大反应炉的功率也会随之增大，极有可能对禁制程序造成不必要的刺激，所以采取能量水晶复充的方式来保证能量供应……不过，也请务必通过进食等方式减反应炉出力……”
也就是断掉反应炉，然后像是使用充电电池的玩具一样靠不断反复充电的能量水晶来过日子……
好吧，也不是不能克服……换个思路，这不是在鼓励我吃吃吃可劲吃么？
嗯，这是好事！……什么声音？
在红区，任何动静都值得警惕。更何况这个动静还不小。那是很低沉的声音，离得很远，但震动的力度相当大，我附近的晶体簇都在隐隐震动，发出酷似玻璃震颤的声音。
“大规模不明生物体快速接近，数量319……423……523.5……持续增加中……数据库无对应项目样本，与斯图加特市泰伯利亚沾染生物相似度百分之四十，建议规避。”半径为五公里的小地图上不可识别生物的图标密密麻麻。
呃……那个零点五是什么鬼，还有半只么……
还是跑路要紧。稍微搜刮一下逃生舱，把可用的东西收好后，我抱着稍有些大过头的步枪从逃生舱上跳了下来，往“兽潮”来临方向的横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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